”其他侍卫也纷纷诉苦。
李杰忙安抚大家:“其实我家也平常,只是小叔疼我,替我出了。咱们进宫来少不得都要花这一笔登记费,做侍卫原也不是图这几两银子的月钱。咱们能做剑甲执金吾,这就比那些花架子体面、起步高,分在昭阳宫当差,几乎天天见到圣上,偶尔还能被关心两句,这机会多少钱能买来?何况才人娘子虽说在外时候很辛苦,于财物上却很大方,听说中秋节就是全宫上下都赏了钱。”
陈旭忙问道:“侍卫也有吗?”
李杰摇头:“这个不清楚,毕竟都是后宫的事,我也是通过我婶娘知道的,据说她待人很极端,谁和她过不去,就算是皇后她也敢不去朝拜,气得人跳脚;谁和她关系好,或者是她认定的自己人,她就又大方又好说话。所以我叔刚从朝上得知陛下要再选侍卫,我婶娘就赶紧来我家说了,叫我务必好好当差。”
金书说:“这个我们知道得多些,那时候娘子刚入宫,没什么家业,但是凡在玉露殿干活的,不管在不在她名下都赏,连着粗使宫人花匠园丁都人人有份。听说她身边的嬷嬷宫女,那时候就常能吃到她留出来的菜。到如今有了小厨房,喏,就成了咱们现在这样了。”
一直闷头吃饭的另外几个侍卫也开口道:“姐姐们,若是如此,这回娘子晋升,咱们是不是也能得赏啊?”
玉章说:“应该会有。你看我们平日并不出门,但晋封典礼前娘子叫来尚工局,为她跟前的大小宫女做首饰衣服,也没忘给我们做一套。我们两个看书库的鹌鹑都没落下,你们日日在眼前,娘子不会不赏的。”
齐恭说:“也不用急,太后的赏赐都还没到齐呢,五十万贯铜钱,咱们怎么着也能得两贯吧?”
大家都笑起来:“瞧你那点出息,就不能想多点!人家粗使宫人一次还得二十贯呢!”
王远说道:“粗使宫人都是苦人家的孩子,娘子应该更有同情心才会照拂吧?咱们这样的,她是不是会觉得都是一群践踏民田的纨绔少爷啊?她要是讨厌我们怎么办?”
李杰摇头道:“不至于。娘子要真的讨厌我们,不会特意过问咱们有没有热水炉子吃不吃得上饭,还特意把厢房收拾出来、支上暖炉子让咱们避雨雪,更不会再叫身边嬷嬷挨个看有没有好好吃饭。说到底,宫中原也没有在哪儿当差哪儿就管饭的定例,何况咱们这还不是正餐,人家愿意做个样子都是给咱们脸,更何况还如此真心实意。”
“文英兄言之有理,”崔瑾点头赞成,“我临来之前家里嘱咐过,叫我别那么娇气,当侍卫不是做少爷,就算去凤仪宫站岗也是一样,闲聊几句都不让,更别提吃喝了。”
李杰说:“宫中唯有御前金吾卫有正餐,不过定点换岗才能去吃饭,而且有雨雪不能避,差不多就是咱们轮值守前后大门那样。”
众人点头道:“毕竟是门脸,哪能不重威严呢!”
卢恒说:“不对啊,我表哥就是御前金吾卫,说有茶有饭,大雨天都进殿了,也没淋着啊!”
李杰笑骂道:“你个笨蛋,那是陛下心疼他们,特发恩旨,就跟娘子赏咱们饭菜炭火一样,是殊恩。依照卫尉令,金吾卫当值期间不闲谈,不离岗,昂首肃立,不避风雨,以示天威森严。这也就是平时,陛下不计较,要是有大朝会或者重要典礼,哪怕天上下刀子咱也得站外头啊!”
卢恒说:“我的亲哥,你这也太夸张了。”
“我夸张?我句句属实,”李杰说,“你想想,人家外国使节来了,站在含元殿台阶下感慨天朝上国果然气势宏大,就是一个人都见不着。爬上来一看,侍卫们都在殿前门廊底下坐着呢,有的啃着卤肉馍,有的在吃粉条汤,门口还有一圈人打火锅,再来上二两小酒,喝美了冲殿里喊‘陛下别忙公务了,一起来喝两杯吃一顿’,像话吗?”
众人都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