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清辉降旨册封,果然中书、门下、尚书三省齐齐抗旨,朝臣们联合请求皇帝收回旨意:“太祖有令,宫妃不可越级晋封,一年之内不可连升两次。陛下为杨御女已屡违祖制,而今直接晋封德妃,大违礼法,请陛下收回成命。”
凌清辉又惊又怒:“太祖亦有令,救驾者不吝赏赐,不惜破格,即便后来有谋反事,亦赐其全尸,留其家人活命。中秋午宴,杨御女急救太后圣驾,朕不过赏其位份,酬其功劳,尔等何敢拦阻!”
兵部尚书李奇率先上前奏道:“御女冒名入宫、身犯欺君,陛下怜悯孤苦,免除死罪,破格赐以高位,乃是陛下有恩在先。御女入殿赴宴,居于天子之下,此是再遇殊恩。恩典之多,虽死不能报陛下万一。御女救下太后,此为报答陛下、太后浩荡皇恩,陛下再加恩典,是三次违礼。”
凌清辉冷脸道:“天下臣民,一呼一吸,莫不仰赖圣恩。依卿所奏,纵使你昔日破西番三百里,使边境太平,朕亦不必加恩于你否?”
李奇哑了哑,只得说:“陛下爱惜之心,臣能体会。只是,只是……”
“只是救驾的不是你妹妹,所以你不愿意见别人得此赏赐,”凌清辉冷眼看着他,“你不方便说的话,朕替你补全!”
李奇忙脱帽下拜:“罪臣不敢!”
凌清辉道:“中平,你这些年为国出力良多,朕赏赐你是心甘情愿。朕看你为将士们请功也从不吝啬,甚至愿意把自己得到的赏赐分给将士们。你既然能对同袍有此心,朕希望你在这事上也能将心比心想一想。”
李奇沉默一会儿,复又叩首:“是臣想岔了。设若先慈当初有人及时发现施救,或许臣兄妹也不至于沦落孤苦。”
凌清辉点头:“你和淑妃受过的苦,就不要再让别人受了。”
“是。”
凌清辉起身拾起李奇放在地上的帽子,为他端正戴好,缓声道:“苍梧国使臣不是还没走吗?你事还没办完,接着去办吧,不要叫外族看了我们的笑话。”
李奇忙答应一声,起身退下了。
见李奇无用,中书舍人陈玉芝出列奏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太祖当日御令,乃为神武大将军孙三水谋反事而发。孙氏少从太祖,南征北战,功勋卓著,后谋反事败,太祖强称其受人蛊惑,不欲诛杀。众臣力劝,太祖又以与薛失香对战时遭遇埋伏,身受重伤,孙三水背负太祖夜行三十里,救主有功,赦其父母妻子,只赐白绫三尺,令其家中自尽,不抄家,不夺爵,不罚没家人。此乃特事特情,不应以定例律法论。”
凌清辉甩袖回御案坐下,生硬地说:“孙三水于乱军之中救太祖出来,太祖因此爱他护他,虽谋反亦不肯杀。今御女救我母亲,且无谋反事,我爱她护她,理应比太祖之于孙三水更甚。”
门下省谏议大夫言诤急急站出来道:“孙氏十四即从太祖,私交甚笃。太祖定鼎天下后,他又征伐楼兰十二国。棋勒、茶礼叛乱亦他平定。太祖念其于国有功,所以宽宥其家人。今御女不过后宫一女眷,不当与前朝大臣同论,且于国无大功、无多功,又已多番蒙恩,陛下便为酬谢,赏赐金银即可。”
凌清辉冷声道:“忠心起始于孝,大孝莫过于忠。孙三水后来不忠,太祖尚念其昔年忠义,赏其功劳,今御女救我母亲,我为人子得以继续尽孝,尔等竟称御女于国无功,安敢陷我于不义?”
这帽子太大,众臣纷纷谢罪。
“既知有罪,便当改过。知制诰,拟旨,御女杨氏救驾有功,着升为从一品德妃。命六尚局与礼部预备册封事宜。”
今日当值的知制诰正是陈兰芝,他硬着头皮跪下:“陛下恕臣万死,不能领旨。”
凌清辉提笔自写旨意,命齐尚宫:“往后宫传旨。”
众臣纷纷跪下:“望陛下收回成命。”
凌清辉大怒:“你等是要欺君犯上吗?”
陈兰芝抬头泣道:“先帝托孤于臣,臣不能不顾及先帝恩遇以报效朝廷。”从怀中掏出先帝手书,举过头顶:“先帝遗命:‘新帝年幼,恐受奸臣妖妃蒙蔽,朕大行后,前朝后宫,凡所旧例,十年不改。’病榻立诏之日,赐臣保管之时,众臣俱都亲见!望陛下谨守先帝遗命,勿违先祖!”
众臣齐声道:“望陛下勿违先祖!”
凌清辉从没如此痛恨老爹留下的这个破诏书,登基时候他都十七岁了年幼什么年幼!什么奸臣?现在这帮违抗他命令的就是奸臣!
然而凌清辉再生气也知道这句话不能说出口,又不能直接宣布先帝遗诏就此作废,又咽不下这口恶气:“既然要跪,就出去跪!跪到清醒为止!”
后宫妃嫔得不得恩宠,要不要晋升,不是未出嫁的女孩好开口谈论的,因此荣安公主虽然知道兄长要晋升晴翠为德妃,却不曾表态,只在心里盘算着要送些什么礼物,邀请哪些好友一起去贺喜。
眼看着五天过去了,荣安公主有些纳闷,悄悄问侍女:“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