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妾冤枉!”晴翠捏着嗓子细声细气地说,“嫔妾只是有感而发,想这一路上,对着我这么个粗俗村妇,静怡都教得能认几十个字,我们遇到刁钻馆丞,她也能……叫什么?哦,引经据典!说得那些人心服口服。我看静怡比那些县太爷啊师爷啊强多了,比他们有才华还比他们有良心。可这么一个大才女见了陛下,硬是被吓得只会说谢谢。陛下你说,你是不是龙威盖世?”
宋静怡努力憋笑,凌清辉没撑住直接笑出声来:“什么龙威盖世!你是不是还惦记那个什么大威天龙呢?”又对宋静怡说:“宋太傅,你快管管你徒弟。”
宋静怡忙起身笑道:“陛下羞死嫔妾了,嫔妾只是在家念过两年书,哪里敢称太傅呢?这岂不是欺到陛下头上了?”
“不必多礼,快坐下,”凌清辉赞道,“能知道太傅是什么,已经胜过绝大多数民间百姓了。宫中也有书房,你如果想看书尽可以过去借来看。”
看宋静怡又开始简简单单谢恩,晴翠便说:“陛下,你别听她谦虚,静怡来的路上还带了一箱子书,闲了就看。为了放这箱书,那么好吃的肉干她都没多带点!”
凌清辉被逗乐了:“哦?这可真是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了。”
晴翠便绘声绘色地描述一路上的见闻:“我们路上也会经过很多山啊庙啊什么的,静怡看看名字就能说出来历。那天路过关帝庙,静怡就给我们讲了关公过五关斩六将的故事。我觉得比戏台上唱的戏还好听,反正路上很无聊嘛,我们就都央着她讲故事,她就给我们讲孙膑减灶,假道伐虢,郑伯克段于鄢,还有两个人忠心自己的国君,不食周粟,采薇吃直到饿死,听得我们都很感动。”
凌清辉这回是真的惊讶了:“静怡莫非是看的《左传》《三国志》这样的书?”
宋静怡脸都红了:“回陛下,嫔妾只是爱看里头的故事。”
凌清辉目露赞赏:“往后我们可以一起聊聊。”因晴翠不大认字,他便没有急着在她面前和宋静怡谈论更深的内容,免得叫她有被抛开的感觉。宋静怡也不想在此时舞文弄墨,晴翠一心帮她在皇帝面前长脸加深印象,她岂能踩着好友往上爬?三人的话题便只局限于耳熟能详的历史故事与戏文上,一顿饭吃得愉快无比。
饭后宋静怡略坐了坐便起身告退,晴翠出来送她,宋静怡悄声说:“今天皇后娘娘那边的事,你得防备她们在陛下面前恶人先告状。”晴翠轻轻点头:“我有数,你放心吧。在那边住着要是有人难为你,你就来告诉我。”声音压得更低了些:“我会尽快想办法让陛下去看你,你展露才学和他混熟了,就讲讲你爹娘,先给陛下种个好印象,将来更容易把他们接到京城来。”
宋静怡没想到晴翠先前说的话是认真的,意外之下又颇为感激:“你别急着把人往外赶,我那里人太多了,要是被其他人截去了,咱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你混好了再提携我也是一样的。”
“咱们一文一武,搭配干活,”晴翠说,“要是你那里不方便,那就你常过来。我在宫里又没个伴儿,你来陪我也说得过去。”
“知道了,你不嫌弃我就常来蹭饭,快回去吧,别叫陛下自己待着。”
送走宋静怡,晴翠回来四处找不到凌清辉了:“陛下呢?跑啦?”
内殿传来笑音:“说得好像我逃跑似的。在卧室呢!”
晴翠噔噔噔跑到卧房,就见凌清辉已经脱了礼服,只穿单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晴翠凑过去挠挠他:“累了?”
“嗯!累死我了,”凌清辉跟她诉苦,“我今天不到卯时就起来了,饭也没胃口吃,这才吃第一顿呢!”
晴翠说:“那你方才吃的也不多。”
“饿得狠了没什么胃口,也无妨,待会儿晚膳多吃点就是了,”凌清辉把晴翠拉到怀里摸摸额头,“退烧了。今天身子还酸疼吗?”
“比前几天好多了。陛下给的药很管用,”晴翠赖在他怀里,淡淡的沉香味道萦绕鼻尖,“陛下,我今天是不是应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
凌清辉故意装傻:“嗯?请安?请什么安?”
晴翠说:“方才宋静怡过来,我们先是说了说我走后大家各自的经历,她就问我怎么不去朝拜中宫,皇后娘娘今天还特意问我怎么没去。我不知道这个事,正想问她呢,你就来了。现在人也被你吓跑了,干脆我就逮着你问吧。”
凌清辉只得说:“你还病着呢,去朝拜什么。她们这一窝子凑一起,能憋出什么好屁来?我在宫里也就罢了,偏偏今天要去太庙祭祀,皇后虽不能打死你,但打你一顿或者罚跪还是没问题的。等我回来事情早结束了,我就算帮你打回来,你不也是受罪?本来就没好利索,再吓着了伤着了,拖拖拉拉病好不了,到时候也没法怪到皇后头上,咱们多冤呐?干脆我替你挡了就是。过后朝见皇后问起来,不管她说什么,你只管推到我身上,全都是我下的命令,叫她们有问题来找我对质。”
晴翠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