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她思虑过度,终于第二天一早时,她就发起了高烧。
她脸颊通红,脑子烧得迷迷糊糊,睡梦中她努力想睁开眼,却深困梦境。
闻听又梦到了五年前,闻家破产那天。
法院的人、律所的人……无数的车子在大院中停留,来了一波又一波人。她躲在二楼书房的门口,从门缝里只看见父亲的脊背越来越弯,兴许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父亲添了更多白发,人也变得苍老。
傍晚时分,终于没有人再来家里,父亲打开书房的门把她叫到客厅,塞给她一张银行卡又给了她五百块现金。
“囡囡,这张卡里一共有一千万,密码是你的生日,你把它好好放起来。”
“爸……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只是最近公司开了个新项目忙得很,都是正常的商业纠纷,你别乱想。”闻衍站起身安抚般摸了摸女儿的头,“宝贝,爸爸跟你商量一下,本来我跟你妈妈商量好要带她去出国旅行,但是你也看到了这段时间爸爸实在忙的抽不开身,爸给你和你妈妈买好了明天的机票,你带着你妈妈出国玩一圈好不好?”
闻听眼睛紧盯着父亲,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不寻常来,可他笑的却始终如往常温柔又轻松。
或许……真的是她多想了?
以前父亲总是想让她接手公司,只要见了她就会跟她说很多有关公司的事,可偏偏这几个月对于公司的一切开始只字不提了。她总有种不好的感觉,但看父亲的模样却又分辨不出。
走神片刻,她望着爸爸期冀的眼神,没再多说,笑着点点头算是应下。
闻衍捏下女儿的脸,笑的更温柔,“爸给了你五百块钱,你出去给爸爸买那天生日时候你送我的那块蛋糕好不好,爸有点想吃了。”
“你不是最讨厌甜食,那天给你买了也没见你多吃,现在冷不丁的怎么就想起这口了。”闻听努努嘴,有些不情愿。却还是认命般耸肩,“好吧,那我去了,你在家等我回来昂。可不许我还没回来,你就跑去睡了!”
“好。”
当时的闻听从未想到,一眼即永别。
火,漫天的大火燃烧至天际,漆黑的天空被染红一片。
闻听的脸皱作一团,白皙的额头渗出一层层汗珠,她努力想睁开眼,却在梦境中一次次下沉。
“小姐,请您先离开,这里很危险,火势太大随时会有二次扩散的可能。”
闻听用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打电话叫来了消防车,其中作为这次救灾总指挥跑到她身边劝说道。
她失魂落魄的点点头,嗓子处都是腥甜,沙哑着开口:“我、我爸还在里面,求求你们……一定救救他……”
梦境翻转,她只身闯进医院的太平间,法医鉴定报告上却写着她父亲并非死于火灾窒息,而是自杀。
“为什么……为什么骗我……你不是都答应了吗?”
你明明答应会等我回来的。
睡梦中,眼泪从眼角不断滑落,枕巾早已湿了一片。
“听听、闻听!醒醒,别再睡了。”
江鹤庭得知她发烧的时候已经快临近中午,刚结束完一场股东大会,他戴着一副银丝眼镜,大理石质地的会议桌折射出凌厉的光,他捏了捏眉心,脸色满是疲惫。
“江总,不好了,医院那边说闻小姐已经发高烧到40度了。”
昨晚临走前,终究还是怕闻听没人照顾,于是就让助理程远时刻关注着医院情况,没想到竟然真的出事了。
“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江鹤庭一秒也没有多思考,顺手拿起椅背上的衣服就火急火燎地出了会议室,边走边问,“医院那边怎么说?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我不是让你及时关注着医院的情况吗,你是怎么办事的?”
“呃……具、具体什么时候开始,医院那边也不太清楚,闻小姐一直都没有叫过人,还是今早上护士例行查房的时候发现的,当时您正在开着会,我就没敢打扰您。”
程远心里慌的要死,后悔昨晚怎么就没想到找个陪护呢。
“呵,烧到现在才汇报,你怎么不等她烧傻了再跟我说?”江鹤庭将眼镜摘下一把扔到程远身上,棱角分明的脸色看不出喜怒,但浑身散发的寒气却昭示着男人内心的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