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府中,乐师于院中演奏,丝竹悠扬悦耳。
丫鬟给宾客呈上酒水糕点,沈子宁端起酒杯,余光注视着旁边之人。
宫明昊端起杯子,垂首将面具下方掀起些许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的时面具已恢复如初。
因为角度关系,沈子宁只瞥见到一个轮廓分明的下巴。
她抿了一口酒,心想谁还没个下巴呢,找机会再看看!
正想着余光又见宫明昊端起酒杯,她不动声色地压低身子,企图从面具下方窥视全脸。
距离太远了只能看到一张嘴,她下意识地倾斜身子努力朝面具下看去。
只听得哐当一声,丝竹戛然,众人视线纷纷望过去,彼时沈子宁整个人正侧躺在宫明昊的腿上。
不是、等等、这什么破椅子还能侧翻!
沈子宁双目圆睁直勾勾看着眼前嗜血罗刹面,已老实,求放过!
宫明昊感受到腿上柔弱无骨的分量,一股清雅的花香窜入面具之下。
“将军!”李木错愕不已,连忙上前替沈子宁扶起椅子。
“小姐!”杏柳忙不迭上前去,一时间手足无措。
宫明昊单手托住她的后背,语气沉冷:“何必着急,新婚之夜自能见。”
说罢顺势将她推起身来。
沈子宁视线躲避,拂袖坐下低声嘟囔:“谁着急了!”
宫明昊把玩着酒杯不语,她身上那股幽幽的花香久久萦绕不散。
乐师倒也反应迅速,知晓不该看的不看,很快丝竹声恢复。
众人皆是吃了一口瓜,奈何瓜太大不敢妄议,一个个以喝酒吃糕点来掩饰尴尬。
许秉文的目光一直看着沈子宁,此刻的乐声早已入不了耳。
她怎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躺在其他男人怀里!
“世风日下,男女授受不亲,沈小姐虽与侯爷有婚约在身,但如此做法,实在轻浮了些!”
沈子宁目光看去,说话的女子坐在胡可月身侧,二人看着关系亲密。
“不知我什么做法让这位姑娘觉得轻浮?”沈子宁反问。
“雅儿妹妹,”胡可月拉住那女子的手,语气柔和,“沈小姐居于深闺鲜少出门,而且素闻沈小姐特立独行,不爱寻常女子所好,所以我们自是不能用看寻常女子的眼光去看待沈小姐。”
唤作雅儿又与胡可月交好,此人应该是工部侍郎之女孙绿雅。
沈子宁暗暗想着,看这两个女人一唱一和,觉得甚是好笑。
说是特立独行不爱寻常,其实就是在暗讽她无才学无女德。
孙绿雅冷哼一声,嫌弃道:“再特立独行,也不能上赶着往人身上贴吧?”
沈子宁冷笑一声,慢悠悠放下手中酒杯,目光看向许秉文:“许状元,我好心来祝贺你金榜题名,这便是你待客之道?坐了这破椅子也就罢,还被人给如此误会。”
许秉文像一个上课走神突然被点名的大学生,忙不迭站起来,顿了片刻,然后拱手朝着沈子宁道:“许府寒酸,让诸位见笑!沈小姐,在下向你赔不是!”
孙绿雅还欲说些什么被胡可月一把拉住。
沈子宁挥袖:“许状元客气,这椅子还是越低越好,否则,坐不稳。”她故意加重尾音,目光又看向胡可月方向,“胡小姐,你说是吧?”
胡可月笑容嫣然,袖中早已是柔苐紧握:“误会一场,雅儿也是心直口快,沈小姐是大度之人定不会放在心上。”
沈子宁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孙绿雅没有回答。
“许状元也不必愧责,正好我府中有一批蜀中林家送来的上好楠木椅,明日便遣人送来。”胡可月笑意盈盈。
“蜀中林家可是皇商,所制作的家具精美非凡。胡小姐真是人美心善又出手阔绰!”有人忙不迭拍马屁。
孙绿雅哼了一声接过话去:“当然,我们月儿可不像有些人,连块豆腐都拿得出手!”
许秉文眼见硝烟又起,连忙拱手致谢,这才让鹿鸣宴得以正常继续。
宫明昊不动声色地看着沈子宁,真是张厉害的嘴。
“今日若比文采,在座恐难比得过许状元,咱们就以诗会友,莫太较真,哈哈哈!”宾客中有人率先提议。
“好呀,不如咱们就以这春色为题!”
“月儿你来起头,你可是京都第一才女。”孙绿雅兴高采烈地说着,余光耀武扬威地瞥了沈子宁一眼。
众人纷纷赞同,投来期许的目光。
胡可月半推半就道:“什么第一,实是各位抬举。今日在许状元面前,我也就班门弄斧罢了。”
“许状元是男子,而你是女子,自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孙绿雅说着。
胡可月淡笑:“那我便献丑了。”
沈子宁双手环抱胸前,嘴角勾起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