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侯府里闹腾到后半夜,苏子文才苏醒过来。
“鬼!有鬼!”他还没睁开眼睛,缩在被子里就哆嗦成一团儿了。
“儿啊,别怕,你回家了,爹娘和你媳妇儿都在呢!”凌美娟扑过去,紧紧搂住了他。
凌萱捏了捏指尖儿,绕到床头的另一侧,柔声细语地说道:“夫君,萱儿在呢!”
心底却有几分鄙夷,一个大男人,怎的如此胆小?
半晌,苏子文探出半个脑袋来,看到家人和熟悉的摆设,这才缓过一口气来。
“爹娘……”苏子文一咧嘴又要哭。
“行了,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你到底遭遇了什么?”苏浩烦躁地低喝一声。
已经成家立业的人了,还处处让他操心。
“我不知道,不知道!我在睡梦中被人扛着带走了,他把我带到了一处坟地,举拳就打,抬脚就踹,连个理由都没有。我,我甚至都没有看到他的长相。
我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躺在咱们家的祖坟里。我又冷又饿又怕,勉强爬到大道上,央求一个乡下的车夫把我送了回来。”
苏子文到现在都是懵的,那个人是谁?为什么打他?
他真的一无所知。
“在苏家祖坟里打的你?”苏浩一张脸比夜幕还黑了几分。
这他娘的!
是打给苏家各位列祖列宗看的吗?
这是告诉他们,苏家子孙不孝,他们不管教自然有别人代劳?
这,这,这简直是把他苏家死人活人的脸皮都扒下来了!
苏家老祖宗的棺材板儿压不住了啊!
“爹,我们家祖上得罪了谁?为什么有人屡次只跟儿子过不去?”苏子文很绝望地问。
他这身子骨,熬不住了啊!
苏浩抡起的巴掌,差点儿落在自己的脸上。
他这是养了一个什么混账玩意儿?说的什么混账话?
自己先给祖宗泼了一盆脏水,还希望他遭的罪,苏家人平摊?
“京师之地,恶贼竟然敢随意殴打朝廷命官。爹,咱们苏家不能次次都吃了这哑巴亏啊!”凌萱不满地嘟囔。
她主要更担心自己的安危。
如果任由凶手逍遥法外,谁知道下一次自己会不会受牵连?
“报官了,京兆府和兵马司都备案了。”苏浩按揉着额角。
“云锦婳在兵马司任职,她巴不得世子出了意外呢,哪里会认真寻找?车夫都能与夫君巧遇,可见兵马司的那些人不过是做做样子。至于京兆府尹林大人,他一直明里暗里护着云锦婳,也不会把世子的安危放在心上。”
凌萱摇头叹气。
她总觉得,苏子文所有不幸的遭遇,都与云锦婳脱不了干系。
“那又能怎么样呢?没有真凭实据,我们还能去告御状不成?”苏浩头疼欲裂。
皇上,才是云锦婳最大的靠山。
“爹,请几个武艺高强的护院吧!”凌萱别无良策了。
“行,慢慢打听着,遇到合适的,就请。”苏浩敷衍地答应下来。
他有点儿后悔了,如果云锦婳还是侯府的儿媳,苏家的生计不会这么艰难。
安全,更是有了保障。
自从凌萱做了苏府的少夫人,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情。
当初她过门儿前请人查了八字的,说是旺夫命。
那先生不会是被收买了吧?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欣悦溜进了房间,把他们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听了去。
苏欣悦闪动着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儿,细白的牙齿咬着下唇。
那尖酸刻薄的模样,跟凌萱十足十的像。
她皱着小鼻子,拧着小眉头,小心眼儿里盛满了怨恨。
爹爹这一身伤,是被云锦婳那个坏女人打的?
就因为爹爹不要她了,自己也不肯要她做娘,她就恨上了苏家和爹爹?
这个仇,她早晚要报!
而武安侯府里,云锦婳早早吃过了晚饭,守在灯下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二更时分,她的窗棂上传来了轻轻的叩击声
窗子立刻打开了,云锦婳笑靥如花,云浩然飘身而入。
“三哥,你去了哪里?可吃过饭了?”云锦婳关切地问。
桌案上,她已经备好了酒菜。
他不便以真面目示人,在京城里吃住都是问题啊!
“住在镇国将军府,我的房间里啊!厨房里一日三餐是不缺的,回到自己家里,我还能挨饿?”云浩然哂然一笑。
云锦婳哑然失笑,还真是没有比镇国将军府更好的藏身之地了。
那里只留了几个上了年纪的家人看守,偌大的一座宅院,十几个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