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有干净的衣裳和吃食,吕海生和刘煜立即起来,他们再也不想穿着这身脏乱一直走,这样比死还要难受。
不再耽搁时间,府卫们燃了火,毁去痕迹,这才上路。
到了村庄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一名禁卫军入村偷偷换了食物和衣裳回来。
有了粗面馒头充饥,又能换上干净的农家补丁衣裳取暖,已经是很不错了。
可是吕海生和刘煜,两人从小就养尊处优的,从来没有穿过这种粗布衣裳,一上身竟是磨得皮肤疼。
还有那粗面馒头,明明肚子饿的两人拿着干硬又发黑的馒头,许久不敢下咽。
任广江倒是穿着粗布补丁衣裳席地而坐,手里拿着馒头,就着井水,一口馒一口水的努力咽着。
现在还能吃顿饱的,接下来赶路,能不能吃上都难说了。
府卫见两人不吃,生了气,“别想着还有人会背你们,那样我定会杀了你。”
两人都知道,他们是重要的犯人,他们不敢杀他们,所以才有恃无恐。
府卫们气坏了,其中一人直接拔出剑。/
任广江看向他们,想了想,起了身,朝两人走来。
任广江在两人身边坐下,语气冷淡地说道:“如今的你们还能吃上粗面馒头,可你们的族人,他们已经在流放的路上,生死未卜。”
一提到他们的族人,吕海生瞬间崩溃,他们吕姓一族在阳城可谓是地头蛇,若不是与上头那位勾结,若不是他鬼迷心窍为了造假钱,他岂会落得如此之地步?
吕海生哭了,一旁的刘煜也好不到哪儿去,这些日子他浑浑噩噩,不敢去家里人,更是无颜面对族人。
想他们刘家也是江南大户,有父江南大儒,一生教导出多少名门子弟,所积攒下来的名声和威望,结果全部败在他的手中,还连累了族里人。
刘煜捂着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提着剑的府卫见了,叹了一口气,收起了剑。
任广江仍旧面色冷凝,接着说道:“而今我们将你们带在身边,没有杀了你们,也没有遗弃你们,不是因为心好,而是为了天下的百姓。”
“你们不在乎,我们是在乎的,不过我也说一桩你们在乎的事,或许还能救下你们的族人。”
任广江这话一落,两人当即抬头看向他,还有希望么?可是他们已经坏事做尽,皇上又岂会饶了他们。
任广江指向禁卫军,“可知他们为何而来?”
开始,吕海生和刘煜都认为禁卫军是皇上派来保护任二公子的,毕竟当今太子可是任二公子的侄儿,而今任广江说起,莫非这中间还有由头?
“他们是来接你们入京城的。”任广江一边吃着馒头一边说着,粗面馒头有些硬,难以下咽,又喝了一口水。
“你们若能平安进京,并在众目睽睽之下敲了登闻鼓,将罪魁祸首揪出来,你们的族人便还有希望。”
吕海生和刘煜相视一眼,他们入京城敲登闻鼓,他们怕是还没有现身就被杀了,还有命敲登闻鼓么?
府卫们见到这两人犹豫的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有名府卫朝着地上“呸”了一口,咬牙道:“孬种。”
刘煜畏怯的朝那府卫看去一眼,他的确怕死,他这一路走来,明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可是他还是怕死,哪怕是多活一天也是好的。
任广江此时起了身,将没吃完的馒头收了起来,接下来要赶路,怕是难以寻到吃食了。
只是任广江还是没有忍住,回头看向两人,“你们所做之事,有多少是给上头那人的,你们尽心尽力为他,却不知这一次在押送你们入京城时,三司会审,这人便将他们供了出去定了罪,背了锅。”
“都这样了,你们还能忍么?他拿着你们赚下的钱财,周旋于朝堂之上,更是在京城里呼风唤雨,而你们以及你们的族人,即将成为枯骨,仇人笑亲人哭,这就是你们要的结果。”
任广江一甩袖子,准备下令将两人敲晕,直接扛走,这一路上也不必对他们好言好语。
只是任广江这一番终是激起了刘煜的愤怒,他起了身,问道:“既然禁卫军都来了,那我想问问,当年我姐姐,她到底是病死的还是死在了他的手上?”
刘煜盯着禁卫军,最后看向任广江。
场中众人沉默,禁卫军自然不能给他答案。
任广江无奈叹道:“答案就在你心里,你明明知道,只是你不承认,当年我们任家还在平江府时,的确见到一人,正是相府嫡小姐秦冬生,她用的是她兄长的名,他们兄妹二人之死皆与那人有关。”
“一个连自己儿女都可不顾的人,他会对自己的枕边妻做出什么事来,你也是聪明人,想必不用我多说了。”
刘煜一想到冤死在相府后院的姐姐,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失声痛哭,他内心隐约有猜测,可是他一直不承认,因为他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