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玉桑宁眼中一扫而过一抹嘲讽的情绪。
只是那情绪太快,快到令贺子冠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玉桑宁淡然一笑,“好,既然世子开口了,那就再等两日吧!希望到时候轻语妹妹别因为其他病不能回家拿钥匙才好!”
傅轻语恨得咬牙切齿,可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贺子冠松了一口气,“那是自然!”
得了保证之后,玉桑宁便转身离开了院子。
贺子冠盯着她的背影心生疑虑。
方才……真的是他看花眼了嘛?
玉桑宁刚一踏出院子,霜月便跟了上来。
见玉桑宁两手空空地进去又是两手空空地出来,神情难掩失落。
霜月道:“小姐,可是傅轻语那贱蹄子不愿交出钥匙?不若待到天稍黑些,我便去抢回来!”
玉桑宁并不言语,霜月还在煞有介事地分析。
“小姐你想,我们已经回到京城,在这里傅轻语可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不管是明偷暗抢哪一环,她傅轻语都毫无办法。”
玉桑宁却只是摇头。
霜月不解,以为玉桑宁还有什么顾虑。
却不料她道:“就这样解决这件事情,委实过于仁慈了。”
玉桑宁看向霜月,又好像是透过霜月在看傅轻语一般。
她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这样做的话,那对于傅轻语来说就实在是过于痛快了!?”
前世傅轻语让她父兄惨死、孩儿生死未卜。
这些都是挖心掏肝之痛。
她都重活一世,怎能让她死得痛快!
她要的,是傅轻语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付诸东流,所有的美好幻想都化为泡影。
最后就连亲生儿子也厌弃。
玉桑宁缓缓走在院中,冷风扑面而来。
她发现自己也只能在这冷风中才能思考得清楚。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自己方才踏出的院门。
心觉重生之后,她日日复盘,总觉得这傅轻语处处透露着古怪。
一个从小不受待见的庶女。
养在庄子上。
从未受过启蒙上过学堂。
可为何她会写诗,还会画出那些栩栩如生的排花簪首饰。
傅轻语活得肆意洒脱,经常和自己唾弃礼仪教条,觉得女子不该遵从三从四德!
她这么说了,也确实这么做了。
可如此的女子,为何会和贺子冠无媒苟合,甚至还要嫁作别人妾?
宁为寒门妻!
不做高门妾!
这可是傅轻语当时说的!
玉桑宁甩了甩头,觉得自己好像看清了!
可又看不清!
她低头扶额!
觉得好生痛苦!
“小姐,若是觉得不舒服,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玉桑宁摆手,她这个好母亲,还是要继续去做做样子的。
谈话间,两人行至院中的大槐树处。
这槐树原被叫做灵槐,已有千年的寿命了。
原是先帝御赐给西南王的。
这棵槐树自然也被视作是气运之树。
府中不少丫头小厮最爱在此处许愿。
无需什么香火钱,只需一颗赤诚之心足矣。
若是应验,便带些花泥来滋养。
若是不灵,便是其心不诚。
前世初次听闻这传言的时候,面上并不显露半分思绪,心中却是默默祝祷。
只希望自己同夫君和琪儿能够一世团圆幸福便足矣。
只是可惜未曾灵验。
现如今已是深冬,灵槐的叶子枯落不少。厚厚的白雪压弯了灵槐的枝丫。
灵槐就像是行将就木的老者。
光秃秃的模样,垂垂老矣,哪有几分从前的气派和威武?
玉桑宁不由得想起了在满红楼霍钊说的话。
被送入满红楼的孩子多半是活不了多久的。
只怕没进入那销金窟多久便成为一捧黄土。
初生的婴孩,玉桑宁甚至没来得及看看他的模样,触碰他的小手。
他一睁开眼,看到的是怎样的世界呢?
又或者说,他还来不及睁开眼睛便……
一想到这种可能,玉桑宁便觉得心如刀绞。
同时也愈发憎恶贺子冠和傅轻语二人。
玉桑宁在心底暗暗发誓,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来一世的机会,她便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至于傅轻语……
既然她敢让自己同那孩子有天人永隔的可能,那么她便要傅轻语试试母子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