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
一道柔和的声音传来。
王景和寻声看去,见马车上下来个青年,青衫优雅,不疾不徐。
这一次王景和知道他是谁了,监察院首谢容与,父亲说他是阿澜的舅父。
他却觉得不像呢。
哪有舅父这样看自己外甥女的?那明明就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他利用身份之便,将阿澜困在身边,那傻丫头怎能看出他骨子里的坏?
圣人皮囊,魔鬼心肠!
诚不欺我!
谢珩静静看着苏澜,平稳道:“念念,回来。”
苏澜的情绪还被上一世的仇恨牵扯着,她呆呆看着谢珩,一时愣住。
谢珩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对着苏澜伸出了手。
苏澜向着他走去。
王景和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嘶喊出声:“阿澜,别走,再原谅我一次!”
苏澜脚步停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可看到前面站着的人,便没有再说。
王景和的泪忽然涌了出来。
上辈子,她是不是也是这样看着他的背影,一次又一次,盼着他回头看她一眼呢?
他生出些力气,起身追上她,笨拙地拉住她的手,语无伦次:“我真的知错了,阿澜。”
“我现在知道你要什么,知道怎么爱你,你给我次机会,就一次……”
谢珩静静看着他们,他很想上前将王景和拉开,甚至是一个命令,就能断了他碰念念的手。
可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王景和伤重拉不住念念的,这是她的事,他不能替她做决定。
他只能等。
苏澜:“放手。”
王景和:“阿澜。”
忽然王景和手腕剧痛,是苏澜用针扎了他,可他依然没有放手。
“我寻了你很多年,终于见到了,你别这样冷漠,别推开我,行吗?”
苏澜皱眉:“什么很多年?你在说什么?”
轰隆隆!
晴空一声巨响,惊雷炸在空中,大雨随之倾盆而下。
谢珩接过随从递来的伞,大步走到他们身边,将伞罩在苏澜头顶。
然后,抬手捏住了王景和的手腕。
他看起来好像没有用力气,可王景和竟感觉脱力,控制不住松了手。
王景和盯着谢珩,一字一句:“她是我的未婚妻,您是不是太过分了!”
“很快就不是了。”谢珩淡淡回他一句,将衣袖递给苏澜,“念念,走了。”
苏澜看着眼前的衣袖,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能将她从泥沼中拉出来。
她伸出有些颤抖的手,牵住他的衣袖,毫不犹豫。
雨太大了!
噼啪噼啪落在伞面上,仿佛要将这单薄的竹骨伞击垮。
苏澜看着谢珩,他半面身子落在雨中,被雨淋湿的人,丝毫不见狼狈,依然沉稳从容。
就连他手上的竹骨伞,似乎都染了主人的气节,稳稳行在风雨中。
狂风吹不散,暴雨压不垮。
苏澜静静跟着他,雨伞倾斜,温柔呵护着她。风雨再大,有他在,总也不会淋着她。
上了马车,谢珩解下她身上被淋湿的大氅,摸了摸她的衣袖,果然有点潮湿。
“冷么?”
苏澜点头:“有一点。”
他拿出车里备用的锦被,低声道:“捂一会儿,别受寒。”
他神态平和,让苏澜那颗焦躁的心,也随之感到安宁。
她低低应声,伸手脱下自己湿掉的鞋子,正欲将腿缩进被中时,被谢珩捏住了腿。
苏澜的身子一僵:“阿舅,您……”
“罗袜湿了。”
露脚?
那怎么成呢?
太冒失了。
苏澜有点局促:“不、不用,其实也没怎么湿,不用脱,不用。”
谢珩叹气,伸手摘了她的罗袜,捏着她的脚腕,将她光裸的脚丫塞进被子。
然后,转身去生炉子。
苏澜想说他的衣裳湿着,可转瞬想到,在她跟前,衣裳湿了也不能脱。
湿衣穿在身上会难受的吧!
不知怎的,脑子里出现她看他胎记,生剥了他衣裳的那次。
如今回想,还是能清楚记得他的身体,甚至连肌肉的线条都无比清晰。
苏澜的脸瞬间红透,刚被他捏过的脚腕也炙烫起来。她蜷着脚趾,两只小脚丫在被子下搓了搓。
他的锦被不如她的罗被柔软,有一股淡淡的皂角气,还有他身上的沉木香气味。
她闻着就觉得安心。
马车开始动了,她背后靠着迎枕,静静看着谢珩。谢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