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浅溪不明白她为何这样问,但还是点了点头:“是,你忘了,上次你来周府也赶上下雨,不就住在那一排厢房?”
苏辛夷又问:“这池塘夏天的时候是不是种着荷花啊?几乎将整个池塘覆盖?”
卫浅溪忧心地看着她,再点头:“辛夷,你想看荷花了?要不浅溪姐一会儿便让人去南方,给你买荷花回来?”
这个季节,越京是看不了荷花了,只能去南方买,然后再以特殊的方式运回来,只是花费极高。
不过如果可以让辛夷别这么吓人的话,她倒是不介意。
得到了卫浅溪的确定,苏辛夷脑海中的两幅画面越来越清晰。
上次她来周府,被尹丹月算计,差点被陆光仪占了便宜,情急之下,她直接跳进了厢房后的池塘之中。
跳入水中后,她其实是有片刻清醒的,但那时大雨连天,眼前一片模糊。
而此时此景,让她莫名想起了那天片刻清醒时看到的景色。
她记得那时在雨幕中看到一座亭子,亭子里隐约有个人影,但当时她本就神志不清,到现在也不无肯定她是不是眼花。
但那时她可能眼花,可脑海中的另一幅画面,却应该不可能。
就在前不久的抚宁县,她与卫无渊一起给卫浅溪画底画。
卫无渊画出的那幅荷塘雨夜,与此时此景说不出的相似雷同,就连那种意境都格外相似。
最重要的是,他的画面,水里似乎有个人冒了出来——
他到底——
卫浅溪在一旁看着她一会儿疑惑,一会儿沉思,一会儿又纠结的样子干着急。
而这时,又有两人匆忙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卫浅溪一看,竟是周夫人和她身边的嬷嬷。
两人想来也是走在路上,突然遇上大雨,只好临时先在这亭中避避雨。
卫浅溪看到周夫人,正要行礼,却见周夫人在看到苏辛夷的瞬间,脸色骤变。
卫浅溪一愣,上次去抚宁时,她便注意到周夫人对辛夷似乎有什么误会。
但还不至于反应如此之大,难道刚才辛夷的异样是与周夫人有关?
就在她疑惑间,周夫人突然开口:“苏小姐,你说我是为了自己的虚荣,才逼自己的儿女,你连父母都没有当过,凭什么置喙我身为母亲对儿女的爱护?你说我错了,可我却觉得你错了。”
周夫人明显不甘心刚才那般被苏辛夷指责,自己却毫无还口之力。
此时再次看到还没来得及离开的苏辛夷,几乎本能地便反驳她刚才的话。
苏辛夷自眼前景色带来的疑惑中回神,一转身,便看到周夫人固执又不甘心的脸。
她皱眉,她不想再应付这位固执的阿姨了。
却不想,周夫人继续说道:“你说我对洛华管束过甚,可是如果我不管束她,任她毫无礼义廉耻地长大,到了夫家也必不会受人尊重,我所做的一切没有一件是为了我自己。”
苏辛夷本来已经懒得与她争论了,儿女是人家的,她一个人外人说再多也不过是隔衣挠痒。
说白了,关她什么事呢。
可看她那固执的,非要跟她掰扯个之乎卯寅的样子,好像她不说两句,她就不会放她走的似的。
于是,她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夫人:“那你教她怎么被夫家尊重了?三从四德?孝敬公婆?不争宠,不吃醋,有了孩子后,还会主动给丈夫纳妾,被丈夫夸体贴大度,被公婆夸懂事知礼?这就是你眼中的尊重,眼中的幸福吗?”
刚才理直气壮,侃侃而谈的周夫人:“……”
看她还不甘心的样子,苏辛夷毫不客气地为这次争论画下句点:“哦,对了,你以为你儿子是香饽饽,全京城的姑娘家都要喜欢他,但不好意思,我有自己的香饽饽,不好他那口。”
说完,拉着从来没见过如此失态的周夫人的卫浅溪便要冒雨离开。
谁知就在她们要迈出亭子的声音,周夫人突然不由扬声道:“我儿子哪里配不上你了,你凭什么这样说他?”
苏辛夷:“……”
卫浅溪:“……”
此时正好站在池塘边上的卫无渊和周子规:“……”
这架吵得似乎越来越偏了——
周夫人似乎也发觉自己的话不太对劲。
她这辈子都没有像今天如此失态过,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特别是看到池塘边上的周子规时,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既尴尬,又不甘心的局面上。
苏辛夷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卫无渊也不太好意思。
刚才她说的话,他听到了吧?
搞不好会误会,她是要解释一下,还是直接过去,说上一句:你别想太多,我说的那个香饽饽就是你?
呃!
都挺尴尬的,干脆当鸵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