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暴喝在殿内响起。
众人惊了一跳，向声源处看去。
看到是池州知府本人，他们心中已明白了几分，又是各自小声议论起来。
“放肆！”
主位上的男人终于开口。
他声音有些不稳，但众人却不敢造次，立即闭了嘴。
说话之人正是当今，圣上已不年轻，虽保养得当，但两鬓已有灰白。
身上近来龙体微恙，但因池州一事牵扯甚广，加之兹事体大，仍撑着病体召开早朝。
“咳咳，”皇上咳了两声，挥开旁边太监，自己顺过气来，“都吵什么？一个证人罢了，要传就传。小亮子，你去传。”
“奴才领旨！”皇上身边的公公谄媚一笑，行过礼，忙迈着小脚跑出去了。
皇上发话，众人都没有反驳的份儿，只能低头。
但他们虽头低下去，但眼神仍左右瞟着和旁边人交流。
谁不知道陆熙是池州知府心腹，掌管着池州知府大大小小所有账本。
若他能出面证明池州知府贪污，那池州知府铁定是逃不掉了。
众臣面色有些凝重，稍稍抬眼，瞧向七皇子眼神中不由带了几分敬佩、几分忌惮，这招，实在是高！
见皇上没有立即反驳七皇子，朝中有些人心思浮动，眼睛滴溜溜转，心中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当今膝下有三位皇子。二皇子蒋宇年纪最长，近年来也收了不少幕僚，因此也隐隐约约成了皇上眼中钉。三皇子蒋珉自幼聪颖，可惜出身卑微，估计难以称帝。
七皇子虽年纪最小，但母妃受宠。如今看来，又年轻有为，若真能将池州官员扳倒，在朝中发展自己势力，以后指不定有大前途呢。
不过，七皇子母妃的出身，也不得不让皇上忌惮，让朝臣投党之心更加摇摆。
毕竟，那可是北离送来的和亲圣女。
皇上会让一个血脉不纯正的皇子继承大统吗？
群臣正算计着，那池州知府的账房先生陆熙已被带上来。
“草民陆熙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皇帝身子微微后仰，眉眼间有些疲惫，想是近日被病痛折磨得不轻，“听七皇子说，你是池州知府贪污一案的人证”
“是，”陆熙身子低伏，眼神却格外坚定，“草民还带了能证明池州知府贪污的各类账本，还请皇上过目。”
语毕，陆熙恭敬捧起手中账本，递与皇上身边太监。
皇上接过太监手中账本，细细查看起来。
谢世安在下头，微弯着身。七皇子今日表现，属实有点出乎他意料。
“啪”！
书本摔地之声蓦地响起。
“柳知府，”皇帝声音比方才大了好几个度，明显是真动怒，“你可知罪！”
“皇上！”柳知府立即麻溜跪下，眼神却不自主往二皇子蒋宇身上瞟，“小的，小的知罪！”
“知罪，你可知贪了这么多银子，等待你的，会是何罪名？”
“小的不知，小的不知，求陛下饶命啊！”
“饶了你，”皇上紧紧盯着柳知府，手按住龙椅，在颤抖，“你掏空了朕的池州，让朕如何宽恕你！来人，将他押下去，关进刑部大牢。”
“皇上，皇上！”
“池州柳知府贪污一案，着刑部好生审查，不准容情！”皇帝手上青筋凸起，侧头看向蒋眠，目光柔和些许，“另，特派七皇子协助刑部彻查此案。与池州知府贪污一案有关之人，一个都不准放过！”
“是！臣领旨！”
“儿臣领旨。”
皇上凝神片刻，顿了顿道：“朝中官员，胆敢为柳知府求情者，无论官职大小，杖责二十，官降两品，关押至刑部，与那罪人一同严查！”
天子之怒，没有哪个臣子愿意舍身去接。
朝中霎时鸦雀无声，众大臣低头，瞧着自己鞋尖，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退朝！”
待皇帝先行离开后，众臣才活动一下腿脚，慢慢撤出大殿。
“七殿下年少有为，老臣真是钦佩呀！”
谢世安正抬脚欲走，忽地听到这声音。
这声音语调怪异，不像是真夸奖，反像是在暗讽。
谢世安抬眼，朝声源处看去，恍然大悟，原来是张国舅。
“国舅谬赞，在下不敢当。”
“有什么不敢当的，”一道声音忽地插进来，也带着几分酸意，“七皇弟方才在朝上不还挺勇猛的么。”
“二皇兄言重了，”蒋眠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他平静行礼，“官员贪腐一事，本就不容姑息。小弟只是恰好有人证，便如实向父皇禀报了。谈不上什么勇猛不勇猛。”
“你今儿倒风光了，”刚才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