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
她没有说任何安慰或同情的话,只是握紧了他的手,将温度传递过去。
快到夏夜了,气温燥热,他的手却冰凉。
就这样握了一会,直到他的手回温,她才松开,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应回去,再歇息片刻,明日才有精力赶路。”
他却骤然拉住她的手,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少年的目光滚烫,甚至像熔炉般有些烧人。
宋微月下意识避开视线,压低声音道:“我们得快些回去,要是被人看到不好。”
“谢谢。”他轻声道。
这些话,他从未跟人提起过。
眼下说出口,竟觉得心中松快许多。
那些积郁的阴霾仿佛也因为她的笑容一扫而空。
宋微月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侧头道:“你谢我作甚。”
盛黎昕抿了抿唇,没回答,只是抬手轻拂她耳畔飘盈的发丝,道:“我们回去吧。”
两人并肩走回营地,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双闪烁的眼睛。
或许盛黎昕觉察到了,但他并不在意。
那蝼蚁般的存在。只不过是推波助澜的工具。
“表哥,表哥你醒醒,夫人不见了。”
盛永年睡眼朦胧醒来,就被身侧孟慕青给推了一把,吓得一激灵。
有司承被刺杀的前车之鉴在,他几乎立刻就爬了起来,四处张望。
“怎么回事,慕青,你有听到什么动静吗?”他紧张地抓住她肩膀。
“你轻点儿,都把我弄疼了。”孟慕青有点不情愿,道:“动静倒没听到,不过表弟跟她一起消失的。”
她口中的表弟,自然就是指盛黎昕了。
“阿黎有功夫在身,应当没什么大碍。”盛永年松了口气,回过神来,心中又诡谲地升腾起一股异样。
宋微月和阿黎为何会同时消失?
深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引人遐想。
不,他们一个是他夫人,一个是他亲弟,又怎会做出那种事。
盛永年摇摇头想逼自己驱散这些不堪的念头,可根本控制不住它们像谜团织雾扩散。
就在这时,孟慕青指着不远处惊道:“表哥,你看!那不是夫人和表弟……”
盛永年闻声看去,就见宋微月和盛黎昕一起走回来。
他们之间隔了一段距离,姿态不算亲密,可看着莫名给人一种难言的默契。
郎才女貌,十分年轻。
尽管不复长安时身着华服的迤逦,却都衣着干净整洁,颇为相配。
再低头看看狼狈邋遢的自己。
那一瞬间,盛永年双目被刺痛了。
偏偏耳畔还传来孟慕青惊疑不定的声音:“这大半夜的,他们俩人怎么同时消失去小树林……”
盛永年内心也被这个疑惑触动,脸色笼罩上一层阴霾。
如若宋微月是要半夜小解,应当会带上婢女彩云,而非是盛黎昕一个男子。
他存心想要质问,然而宋微月却大大方方地回来解释道:“我睡不着闲着无事,与阿黎去附近走走,散心。”
孟慕青咬着唇道:“那你为何不找别人,连表哥都撇下,非要找你的小叔子?”
盛永年很想点头。
是啊,宋微月为什么不找他。
半夜谈心这种行为,未免过于暧昧。
宋微月道:“像你表哥,其他人脖子上都套着枷锁啊,我怎么跟他出去。”
盛永年:“……”说的也是。
盛黎昕轻哼了一声,道:“多管闲事。”
“你!”孟慕青想瞪他,却又不敢。
“行了,不管她,我们去睡觉吧。”宋微月打了个哈欠。
目送她和盛黎昕离去的背影,盛永年双眸晦暗不明。
至此,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
……
回到马车上,彩云低声道:“夫人,咱们这次会不会太明目张胆了些……”
宋微月其实何尝不知道这样会惹人怀疑。不过她已经无所谓了。
“无妨。”她拍拍彩云的肩膀,道:“身正不怕影儿斜。”
彩云哭笑不得。
夫人说出这话,别说她了,鬼都不信。
不过目前,权利是掌握在宋微月手里。
这是她摆脱男人初尝权利滋味,算是体会到了,为何那些男人对权力游戏如此沉迷。
男人手握权力,站在至高者的地位,纵使丑陋不堪纳三妻四妾也无人敢置榷。
而她如今也是一样。
在流放路上,她掌握着绝对的权力。
等之后扫清盛家其他闲杂人等障碍。就算她当着盛永年的面,与盛黎昕做更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