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永年抿了抿唇,没言语。
他能说什么?
细细想来,怪只能怪自己当初不懂得珍惜,没把宋微月当成真正的妻子。
眼下他落魄,她遭他连累,心里肯定憋着气,不愿帮他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让孟慕青跟着坐上马车,那就更不可能了。
她自己也不想想,平日里对宋微月态度这么差,总是跟她争锋相对,还想占得便宜?
旁边传来一声冷笑,“这世间本就不存在公平。”
“曾经你们住在侯府宅院里时,不照样也有一大堆伺候你们的奴婢,夜里都不敢睡等着伺候。”
盛永年不用抬头看就知道,这说话的人是水桃。
大抵如今站在宋微月这边,水桃就像她座下忠心耿耿的一只狗,逮着谁就咬骂。
就连他,也丝毫不给面子。
“你!”孟慕青气得哇哇大哭,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抹泪道:“我不管,表哥,我走不动了,就让我留在这儿自生自灭吧,哇——呜呜呜……”
“行啊。”水桃笑得挺幸灾乐祸,张望四周道:“这附近荒郊野岭的,晚上估计会有野兽吧。”
孟慕青当即吓得一哆嗦,火速站了起来。
水桃说完也不管她们,快步上前搭上了一辆运载粮食的马车,坐在边上吹着风。
彼时孟慕青和盛永年已经落后队伍一大截。
其中一个彪形大汉的差役虎着脸,一挥鞭就落在孟慕青身上,骂道:“贱蹄子,别给老子墨迹!动作快点,要再走这么慢晚上别吃饭了。”
孟慕青吃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哭什么哭!”彪形大汉瞪着她,下一鞭子就要继续落下,盛永年上前挡在她身前,替她受了这一鞭。
这一鞭壮汉差役用了十足力道。
盛永年发出一声闷哼。
孟慕青却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赶紧扶起他,跪在地上给差役磕头道:“大人,您行行好别打了,我男人身体不好,本就有伤在身……”
彪形大汉看着她不屑冷哼一声,扔下一句“快点跟上”,就转身走了。
“表哥,你没事吧。”孟慕青上下仔细检查着盛永年。
“我没事,我们继续走吧。”他摇头,吃力地迈步前行。
孟慕青心道这样下去不行,咬咬牙就想去求宋微月让他们乘马车,盛永年拉住了她,摇头。
“我们就慢慢走,也能到目的地。”
大抵是因他那点仅剩的自尊心吧。
孟慕青扶着他继续前行,没再哭。
再多的眼泪都已经哭干了。
他们这两人在后头掰扯,就像一出闹剧般。水桃刻意落后,就为了围观看八卦,然后回头跟宋微月等人描绘得津津有味。
“夫人,你说那孟氏是不是贱,自己本来能好好的,非要一直搀着爷,把自己累坏了又坐在那儿哭,啧啧。”水桃直咂嘴。
宋微月轻笑了笑道:“不必管,左右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她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晚上来不及赶到下一个驿站,众人只能在郊区过夜。罪奴们宿在荒郊野外,差役等人则可以宿在商队们的车上,也还算安全。
宋微月就自己单独在一辆马车上,与彩云和大梨说着话,聊天。
外面的枯草堆升起了火,可以方便罪奴们煮个热汤。说是汤,其实就是水里放了一把野菜或是杂草,凑活着对付两个窝窝头,总比吃冷食要好。
商队那边,则照旧飘来肉香。
原来是盛黎昕今日傍晚时去打猎,射下了一只大雁。商队的厨师把大雁烫了拔毛,一半用来炙烤,另一半炖汤。
盛永年得知他竟然还能打猎格外震惊。
“谁给他的弓箭?!”
孟慕青弱弱道:“好像是二爷自己做的……”
盛永年更吃惊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这弟弟还有这般本事。
汤炖好以后,盛黎昕盛了满满一大碗进马车。
“来,多吃点。”他又端了几样菜和胡饼。
宋微月道:“这么多。”
盛黎昕道:“难得能吃上新鲜肉,你该多补补。”
宋微月尝了一口大雁汤。虽然只放了少许盐巴和调味料,但味道还不错。
烤肉也是盛黎昕亲自一手炙烤的,上面洒了一圈胡族那边特有的香辛料孜然和辣椒粉,色香味俱全。
本来一路颠簸,没什么胃口的宋微月都难得就着烤肉多吃了两块饼。
看着她吃得这么香,盛黎昕心满意足,脑海里则开始盘算着,明天弄点什么食物来给她加餐。
时间一晃,他们流放已经近大半个月。
路程却只行进了不到五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