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是顺便,这个,主要是考虑你的终身大事,顺便,赚点小钱花花嘛!”
丁威一边说着,一边准备遁走,渐风拦着他,威胁了一通,无非就是不许他透露了我的行踪,这才放走了他。
才走回街上,却又迎面撞上了叶凌凌,还有魏其修。
女的抱着一包蜜饯,我偏偏眼尖,一眼就认出是我挑选好的那一包。
两人并肩悠闲走着,说说笑笑。
一个抬头仰视,眼里冒着星星,一个低头含笑,轻声细语。
挺好,一个娇俏明媚,一个温柔宠溺。比正午的阳光还要刺眼。
如果这会丁威再与我说魏其修对我生了情意,我必要铁石心肠地回他,与我何干?
三心二意的男人,还是留给叶凌凌享用就好。
亏我听了丁威的那些话,还自作多情觉得,魏其修是为了寻我才一直停留在杭州城,现在亲眼看到这一幕,我算是清醒了过来,他这分明就是带着叶凌凌游山玩水。
我低着头,尽量让自己隐没在人群里,他们就那样与我擦肩而过。
不争气的我,觉得心里有点堵。但我告诉自己,要觉得庆幸,因为这说明,我的伪装十分成功。
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彻底摆脱他们了。
怨,恼,愤一股充满着深闺怨妇的气息萦绕着我,让我总觉得不远处有双眼睛死死紧锁着我,让我不得不抬头四望。
搜索了一圈又一圈,望见的只有那对俊男美女的背影,以及人群中,一闪而过的,跟在他们身后的熟悉墨影。
墨笔?看着像是他。
但是,他又不是我的小媳妇,怎么会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看错了,看错了。那人平时神龙不见尾,就算遇上也是目不斜视,呆直如笔,不可能是他。
牡丹苑是此处最大的青楼,天色一暗,纱灯耀夜,玉烛煌煌。九曲阑中,妙音歌女浅斟低唱,丝竹迭奏,春意盎然,锦衣华服的各色男子觥筹交错,笑语不绝。
我叠杯换盏,忙碌其中,已然忘却了日间的那点不快。
开玩笑,我若是不表现得积极勤快,那老鸨岂能与我便利。
“小午,你快来!”
我抬头,见秋娘半掩着窗,朝我招手,我赶忙跑上去。
秋娘乃苑中花魁,形貌俱佳,特别是那一手琵琶,几乎无敌手。而且再过两日,上了画舫,还得靠她帮扶,才好顺利出了杭州城。
人在江湖,互帮互助,少不得要计较几分利益得失。谈不上对错,只能说,无愧于心便好。
我推门而入,只见她穿着件抹胸朱红长裙,雪白的酥胸和纤柔的玉臂傲然裸露在外,肩上搭着的金色披帛长曳及地,明亮的烛光之下,裙摆上金丝银线绘就的百卉图,熠熠生辉,衬得她愈发妩媚华丽。
“我这一身如何?”秋娘问。
我真心赞道:“秋娘乃绝色佳人,沉鱼落雁之容,银杏牡丹之姿,不论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秋娘神色平淡,无甚得意之色。毕竟在这样的地方,拥有这样非凡的美色,什么样的珠言玉语没听过,早已习以为常。
“我问的是,我这一身,可能吸引到那位?”
我顺着她纤纤玉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二楼半掩的隔间里坐着的男子。眉眼俊逸,面如冠玉,天青的绸衫剪裁得体,愈发显得他气质非凡出尘。他自斟自饮,唇角看似在笑,神色间却隐有几许落寞之意,如一支遗落在尘土里的玉笛。
不是别人,正是日间在香染坊外偶遇的如玉公子。
我在心里迅速地作着基础评断。
一个人饮酒,无外乎两种,一是贫穷人品差,无朋友。
二是太过清高,俗尘中难寻同道中人。只能郁郁独酌。
这如玉般的公子,显然是后者。
长得太过出众,却性子直,脾气硬,颇有些无趣的一人。
我对秋娘道:“莫讶春光不属侬,一香已足压千红。秋娘,你今天要做的是,风中一枝兰,淡妆浅香清雅压群芳。”
秋娘了有所悟,拣了清一色的雪衫白裙,我为她挑好,又提醒她,琵琶弹唱的曲目可以选苏仙的词,例如《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定风波·红梅》,《西江月》等。
秋娘赏了我一记妩媚流光眼波,“得,都听你的。今夜你要助我拿下这位恩客。”
秋娘会对我言听计从,无非就是看中我识人的本领。
这半月来,我不但帮她筛选到极好的恩客,还让她几乎无往不利。更是稳坐了花魁之位。
青楼这种地方,好颜色的女子怎怕少?所以如何让自己稳坐高位,成为最优选择,各色佳人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毕竟成为花魁,不但拥有最大的选择权,来钱亦是最快。名利双收,才能在这种混乱肮脏之地,活出几分体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