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铺床?
是单纯地放下罗幔,铺好被子?
还是需要她帮督主宽衣解带?
亦或是把她自己铺在床上?
谢南栀捧着碗,沉浸在幻想之中。
顾危已经用完膳食,拿出帕子擦了擦嘴,瞥见旁边那个小碗里的粥剩了大半,一个丁壳敲在小娇娘头上。
“专心吃饭。”
谢南栀吃痛,闷声应和,低头舀了几勺后明显心不在焉。
啧。
小娇娘真难伺候。
顾危起身连人带碗一并拎起,夺过她手中的碗扔到一旁,往外走去。
“少吃点也行,待会你吐得也少点。”
后衣襟被人拎住,宛如被扼制住了后脖颈。
谢南栀觉得自己像一只断翼的大鹅,只能在旱处瞎扑腾。
她喃喃:“我有腿,能自己走路只是腿短了些罢了。”
“既有自知之明,何必挣扎。”男人挖苦嘲讽。
出了府,顾危将人丢上马车,那人一骨碌滚进车厢。
他利索地跟了上去,掀开帘幔,谢南栀坐在右侧,气鼓鼓地趴在窗牖上,不说话,也不看他。
他乐得轻松,于正座闭目养神。
已过立春,天气升温,却依旧寒冷。
凉风呼啸,携着寒意灌入车内,挽着轻盈的花香萦绕在男人峻挺的鼻尖。
像木兰,也像栀子。
他启明,喉结微动。
是谢南栀身上的气味。
睨视身边那人,小小的身子蜷缩在一团,不知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他伸腿,轻轻踢了她一脚。
小娇娘揪着衣摆,屁股往前挪了挪,没有理他。
顾危吃惊,小丫头片子,都敢和他置气了。
又踢了一脚,小娇娘又挪了挪。
再踢一脚——
气得肉鼓鼓的脸颊终于侧过来,她拧着眉毛,紧闭双唇,气焰极其嚣张,小嘴憋了良久,才说一句:“督主有何贵干。”
“关窗。”不与她多废口舌,顾危语气冰冷,“仔细自己的身子。”
若再吃药,他可不会闲着没事又去给她买糖吃。
“哦。”谢南栀不情不愿。
她的手还没抬起来,窗牖从外面啪的一声关上。
不用想,肯定是雁回。
她纳闷,雁回的耳朵怎么每次都这么尖!!
她掏出糖袋子,气鼓鼓地倒出一颗糖丢进嘴里。
不解气,又丢了两颗。
顾危无言地翻了个白眼,蹭了蹭鼻尖。
他真是对这个小丫头片子太好了。
放眼整个大梁,谁敢给他甩脸子?
就连临帝,对他都有几分薄面。
谢南栀,真是好样的!
马车渐缓,顾危跨步下车。
谢南栀慢悠悠跟在后面,下车落定,眼前是巍峨的院墙,上面镌刻三个大字。
大理寺。
她的脖颈倏的僵硬,表情不甚自然。
她不就是吃饭吃得慢了点用得着将她关入大牢?
大理寺的牢内关的都是些凶狠重犯,而她
谢南栀挪着步子上前扯了扯顾危的衣袖。
顾危正目,没有理她。
她又勾了勾顾危的小拇指,谄媚地冲他笑了笑。
顾危觑她一眼,清了声嗓,幽幽说:“这回知道怕了?刚刚做样子给谁看。”
谢南栀耷拉着脑袋,瓮声瓮气地道歉:“对对不起。”
“什么?”男人佯装没有听见的样子。
“对不起!”
这还差不多。
顾危顶了顶后槽牙,心中舒坦,“不接受。”
他兀自走进大门,一旁的司直见了纷纷低头,待人走过遂回头小声私语。
谢南栀亦步亦趋跟在其后,走进一间昏暗的大厅,里面有人等候多时。
他抱拳作揖,态度恭敬,“顾督主,这边请。”
几人往里,进入一间宽敞的内殿。
内殿以青砖而砌,零星几盏灯火,比昨晚见到的地牢好不到哪去。
走近了些,地上铺着三个草席,席子之上盖着白布,白布勾勒的形状俨然三具尸体。
谢南栀差点呕出了声。
殿内的其余人员纷纷退了出去,只余一名官员,谢南栀分辨不出他的官职。
却看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询问顾危:“敢问顾督主,这位是?”
“本督带来的仵作。”
撒谎不打草稿,唬人的话脱口而出。
谢南栀不禁感慨,督主可真是权势滔天啊,大理寺的官员都对他毕恭毕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