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栀如临大敌,有种大限将至的恍惚。
“替本督护好这张脸,否则你的小命也就到头了。”
男人当初的话环顾在谢南栀耳畔,她不敢对上顾危的视线,耳垂红得几乎快要滴血,心脏止不住地砰砰直跳。
他现在是来索命吗?
这样想着,忽而打了个寒颤。
“我没有想到祖母会突然打我”
眼眶微红,眼角带泪,楚楚可怜至极。
然,男人没有半分反应。
默不作声地垂视眼前的人。
“我我错了”
谢南栀有些心虚,摸了摸脑袋上缠绕的绷带。
“所以,你就把本督的话当耳旁风?”
意味不明的话惹得人抓心挠肝。
一双如寒渊般的深眸几乎要将她吸附进去。
谢南栀急得快要哭了,一张嘴,软软糯糯的啜泣从嘴里泄出。
“我我我没有。”
“我下次不会了”
顾危啧声,有些心烦意乱,挑在下巴上的力度倏忽间卸去几分。
“没出息。”
动不动就哭鼻子。
他转身离开,绯红的狐裘扬起弧度,在银白天地间张扬叫嚣。
谢南栀看得有些呆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如焰火般狂妄桀骜,亦如天上月般清冷绝尘。
火与冰交织缠绕,造就出空古绝今的他。
男人的步伐不小,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他忽而回身。
一道清浅的声音婉转。
“跟上。”
谢南栀屏气,不明所以依旧掐着袖子小步追上。
又至揽月亭,雁回倚靠在亭栏边,石桌上已整齐摆放着文墨笔砚。
见人到了,精悍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笑得痞气。
“你们继续,我不看。”
自如的语气也没惹恼男人。
谢南栀讶然,督主身边竟有这么流里流气的人。
还以为都是些不善言辞、残酷无情的冷面杀手。
顾危坐下,余光瞥见小女娘于几米之外驻足。
眼尾轻佻。
本督有这么吓人?
“咳。”他稍作出声,“过来。”
谢南栀踱着步子,怯懦地走到顾危身边,战战兢兢抬眸。
什么都还没看见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细瘦的皓腕被男人握在手中,而她已然窝进绯红的狐裘,坐于男人腿上。
“怕什么?本督又不吃人。”
不吃人。
但比吃人的怪物更可怕。
谢南栀如芒在背,他这是怎么个杀法?
听说他喜好嗜血,难不成要在这扒她皮,食之肉,饮之血?
一道炽热的视线在她脸上来回打量,目光所及之处宛若一把火燎烧而过,刺痛酸麻。
顾危伸手,轻轻摩挲她的嘴角。
端详的距离越拉越近,温热的气息全然喷洒在她的脸上。
呼吸加重,心跳加快,谢南栀好像飘在云端,但内心的不安拉着她飞速下坠。
她越性儿闭眼。
半晌,也没有感受到下一步动静。
再抬眸,就见顾危扯着嘴角,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眼神带着点儿玩味。
她羞得面红耳赤,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
“本督检查伤势,你害羞个什么劲。”
话语中满是揶揄。
没有问责和愠意。
谢南栀这才抬起头,男人的视线已经离开。
她偷偷将他打量了个遍,从光滑的皮肤到精致的脸蛋。
一双上扬摄魂的凤眼于剑眉之下,在高耸的鼻梁旁睥睨。
流畅的面部线条削弱了男人的锋利,却挡不住他的锋芒。
她忽而觉得,话本中的上神也莫过于此。
“好看么?”
视线交汇,顾危面无表情。
谢南栀满脸通红,一骨碌起身退避三舍。
“小娇娘,本督是个阉人,可别对本督动心了。”
她哑然,无言以对。
顾危扁嘴,真不禁逗。
他收回视线,兀自拿出帕子将手擦净,翻开堆积如山的奏折开始阅览。
时不时握笔批注几句。
偶尔于一堆不咸不淡的奏章中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讥笑几声,随手丢至一旁。
见状,谢南栀识趣地帮他研墨,但依然诧异。
当今陛下沉迷女色,成日里痴迷炼丹和玩乐,众人皆知顾危是他的一把手,替他处理政务上的各种大小事。
却不知,连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