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飞燕吐的这口血,还是先前中了水烟萝的毒,体内留下的毒素未清。
这一摔,倒是让她把余毒都吐了出来。
她看着巫妖冷冰冰的脸,眼里却都是温暖的光,丝毫不惧怕她,嘴角还抿起一丝笑容。
“姨娘,香草的声音我都认出来了,您是不是也该露出真容了?”
香草骤然变色。
她方才情急之下没能变声,就这么暴露了。
“主上,我……”香草大骇,赶忙折腿跪地,照她今天犯的错误程度,只怕也要挨鞭子。
巫妖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脚依然踩在戚飞燕的肩膀上,力道不轻,像是要踩断她的骨头。
戚飞燕躺在地上,没有一丝想要反抗的意思,似乎看透了眼前之人,大有一种“反正你总不会打死我”的有恃无恐。
谁给她的有恃无恐?
巫妖真想给她一脚踢飞出去,让她见识一下这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给她惯的!
雪翁抓着网绳,看着巫妖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
“什么意思?究竟怎么回事?”
他看向戚飞燕,“你这孩子是不是被吓傻了,怎么管巫妖叫姨娘?你哪只眼看他像个女的?”
叫姨父还差不多。
不对!
姨父算哪门子的亲戚。
那叫师娘?师爹?好像也不对……
戚飞燕却朝雪翁看过去,“二师父,谁告诉你巫妖是个男人的?”
雪翁被徒弟问的一愣。
“你废话!
他的身量、他的声音,还有他的脸,哪点不像男人?”
戚飞燕看着巫妖,“身量可以在鞋子里垫东西,声音可以伪装,脸也可以易容,我女扮男装的时候也很像男人。”
而巫妖的易容术,远在她之上,已经到了真假难辨,雌雄难分的程度。
雪翁:“……”
他想大骂徒弟你放屁,可是戚飞燕说的句句有道理。
当年顾倾城女扮男装闯荡江湖的时候,他也一度以为她是个男人,还和她同吃同住了好几个月。
后来知道她是女人的时候,雪翁气得脸红脖子粗。
把老子全身都看遍了,然后告诉老子你是个女人?要不要脸啊!
要不是好男不跟女斗,雪翁高低也得跟顾倾城打一架……当然也是因为打不过那刁婆娘。
此刻,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巫妖,头一回怀疑起了自己这双眼睛。
他没瞎吧,可为什么看不懂了呢?
“你很能耐是吧?”
巫妖似乎也忍无可忍,伸脚在戚飞燕屁股上踢了踢。
戚飞燕被踢,却还挺开心的样子,声音都变得软和起来,“姨娘,你一声不吭就带着香草走了,让我们好找。
我易容过,这张假面糊在脸上戴着可闷了,还是摘下来透透气吧,咱们好好谈一谈,好吗?”
这央求中又带着撒娇的语气,听得众人耳朵都竖了起来。
了解戚飞燕的人都知道,她不是跟谁都这样,也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才会没皮没脸地撒娇耍赖。
巫妖还是没动。
戚飞燕轻叹一声,不得不使出杀手锏,“明月姨和我说了那么多,其实答案已经摆在了明面上。但我起初只是怀疑,不敢确定。直到我们走进来,我说想请您出山给我哥哥治腿,你发出了一个气音,太女人了。后来我再怎么听你说话,都觉得是姨娘在我和交谈。”
人一旦有了代入感,在脑子里换了一张脸后,一切便顺理成章。
初韵带着香草从客栈不告而别,是因为玄翁和雪翁忽然出现,熟人见面哪怕换了一张脸也容易被认出来。
进入江南地界,初韵便和香草消失得无影无踪,便是武家镖局都查不到任何踪迹。
芙蓉苑和巫妖第一次相撞,巫妖给她下了水烟萝的毒,薛绾绾却说这毒虽烈但不致命,巫妖对她手下留情了。
她让明月打听初韵,明月却东扯西扯地讲起了巫妖的故事,字字句句都在把她往鬼门的方向引。
……
进入鬼门后,戚飞燕便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和香味。
这里阴冷潮湿,按理说香气应该不会那么明显,可戚飞燕天生自带狗鼻子,对气味十分敏感。
来江南的路上香谍还特意和她说了小夫人身上的香与众不同,是一种百毒不侵的邝幽香,动物闻到这种香也不会近身。
而方才巫妖冲下去把她们捞起来时,伸手一扬,血湖里的鳄鱼和水蛇立马将脑袋缩回了水里。
真相,昭然若揭。
巫妖动了。
手猛地一张,夜明珠被遮,视线陷入黑暗。
众人闻到一股异常浓烈的香味,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