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定了许久。
晦涩的灯光从头落下,在她乌青的眼睑下形成淡淡的剪影。
他听见她沉静的一句:“转赠给我,是什么意思?”
助理抿唇,“这是陆总在来缅北之前就交代我的,是他的好意,他说……给您其他补偿您都不会接受,但如果是这样的状况,您会收下的。”
姜慕星面无表情地看向他,握住水杯的手指悄然收紧。
“他知道我什么都不缺,这四年来,我带着小铃铛过得很好,他没有参与过我那段人生,现在给我这些有什么用?”
她放下水杯,背过身,态度坚决。
“我不要什么转赠,你走吧。”
助理凝了她一会儿,终究苦笑。
陆总说得没错,她真的不会要。
姜慕星脑子很乱,多重想法翻山越岭在脑海里穿梭,甚至发疼到让她后背出了一层汗,双腿快站不住。
背后,那人说:“您会接受的。”
她怒从中来,转过去的眼眸发红。
“我说了不稀罕!我不是他的谁,凭什么——”
“陆总说,您一直欠他一个要求。”
女人被打断,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有那么一瞬,助理不忍直视她恍惚破碎的眼睛,低下头躲开,将文件放在桌上。
姜慕星唇色惨白,唇瓣哆嗦着,眼前弥起一层雾气。
“陆总,从前对您不够好,您不原谅是无可厚非,但这是他最后能给您和小小姐的东西了,您就当全了他这份心意吧。”
“……”
啪嗒一声,门什么时候合上了。
外头的光从缝隙里变小,消失。
床前的女人犹如梦醒,目光看向那写满了密密麻麻字眼的纸张,湿润从眼前一闪而过。
心脏,突突跳着。
却堵塞到让人无法呼吸。
她抬手抓住,使了力气就要将那东西撕个粉碎,可最终,双手无力垂下。
人影慢吞吞滑坐在地,双手覆上脸颊。
潮湿逐渐布满整个空间。
……
翌日。
病房内。
“你多吃一点,身体恢复快些,如果实在没胃口,喝点这个汤,我让人专程熬的。”
姜慕星微微一笑。
“好。”
吃了早餐,医生来检查,说她没再发烧就是好事,替她把全身的伤重新消毒了一遍。
白婧站在一边,看着那些伤,不自觉红了眼睛,主动出了病房。
恰好,撞见裴砚过来。
“婧姨,外公刚刚来过电话,说他想过来看看。”
白婧皱眉,“他年纪大了,再加上带着小铃铛,过来看见慕星这样,怕对他身体不好。”
他蓝色眸子流转。
“外公说……小铃铛这几天闷闷不乐,应该很想妈妈。”
她叹气。
白婧心知小铃铛本就念着姜慕星和陆昼,上次通话说他们要回去时,孩子高兴得一夜没睡,结果第二天眼巴巴等着不见人,失落和伤心都写在脸上。
“看看她的态度吧,如果她觉得没关系,就让孩子来吧。”
眼看他没动,她看向他有些凝肃的表情。
“他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裴砚眼神定住。
“刚刚又进了抢救室。”
白婧眼皮一抖。
昨天下午从手术室出来,到目前为止,那人已经进行了四次抢救。
“情况怎么样?”
裴砚凝眉,说:“您知道的,不会太好,他肋骨断了几根,好多处关节骨折,内脏受损也严重,浑身上下数不清的伤,最要紧的……还是心脏。”
那枪没有命中他的心脏,但结结实实进了胸腔,连接心脏处的多处血管和神经震动断裂,导致心脏衰竭,这对于常人来说就是要命的程度。
是陆昼身体机能好。
亦或说他运气好。
可这种程度,短时间内不换心脏还能靠医疗手段生不如死地活着,但长时间根本没办法。
白婧也知道,问:“你联系着国内和国,有合适的心脏了吗?”
裴砚摇头,“没有那么容易。”
妇人闭了闭眼,她对陆昼没有太多好感,但他出生入死地救慕星,再冷漠也会有所触动。
“心脏的事,你盯紧一点。”她停了下,下了决心一般。
“他的事,不要告诉慕星。”
裴砚皱眉,刚要说什么,门忽然打开,是医生。
人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走了,白婧和他对视了一眼,迈步进去。
“感觉怎么样?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