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压的文件有很多照片和视频,施南屿先从照片看起,是一个小婴儿,真的很小,粉粉嫩嫩的,跟手术室里那一眼重合。
施南屿瞬间明白,这是年年。
她一张一张往下划,小团子一天天长大,从在襁褓中要人一直抱着到双脚点地,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第一次会翻身,第一次坐起来,第一次走路,第一次会用勺子吃饭……
施南屿捂着嘴,眼眶有些湿润,看着这些照片,仿佛看见了他成长历程,在她没有参与的时光里,他做了什么,吃了什么,今天有没有哭……
“……a……aa……”叫的不标准,男人一遍一遍地教,小家伙一遍一遍地学,“麻……麻麻……妈妈!”
“叫对了,真乖,等妈妈回来就可以叫给她听了。”
等小团子再大些,会仰着小脑袋问:“爸爸,妈妈呢?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
还有奶团子瘪着小嘴不开心的,他说:“爸爸,他们说我没有妈妈,是真的吗?”
“假的,他们骗人,我们不跟他们玩了好不好?”谈祁言面对儿子竟罕见的有几分温柔。
施南屿眼泪不受控制,顺着眼角滑落,盯着手机小声抽泣。
谈祁言还会教小家伙写字,小家伙问:“爸爸这是什么?”
“妈妈的名字。”
“我要学我要学!写给妈妈看!”
“那好好学。”
小家伙还会去翻床头柜,里面有很多照片,他奶声奶气问:“爸爸这是妈妈吗?”
“嗯。”
然后小家伙高兴地拍手:“妈妈!漂亮!”
还对着照片吧唧亲了一口。
看完所有照片和视频,施南屿今天早上的冰敷无济于事,眼睛又肿了不少,她平复了许久。
“白敷了……”床上的女人曲起手臂遮着双眼喃喃。
谈祁言轻手轻脚关上房门独自来到客厅,小崽子终于睡着了。
刚刚洗澡的时候年年突然抓着他的手臂抹了两把泪,说:“爸爸,我想妈妈了……”
谈祁言越擦他流得越多,哄了好久才好不容易睡着。
客厅很暗,他没开灯,高大的身躯隐没在黑暗里,手机屏幕亮了又灭,最后点了根烟连着吸了好几口。
许是抽得太急,不小心被呛到,男人压抑着声音低咳,缓过劲儿后,还是拨去一个电话。
那边很快接起:“喂?”
“阿屿。”他的声音又低又轻,少有的脆弱。
施南屿没说话,呼吸声、心跳声夹杂在一起,在漆黑的夜格外明显,分不清是谁的,却默契的都没有挂断。
“年年睡了?”
“嗯。”
“他……哭了吗?”
谈祁言没有开口,又抽了一口,指尖的猩红在昏暗中若隐若现。
哭了。
施南屿垂下眼帘,睫毛在微弱的光线下投映出淡淡的阴影。
眼眶又有想湿的冲动。
她今天真的不是故意不去看他的。
谈祁言低哑的嗓音透过耳畔:“留下来吗?”
许久,那头才应了声:“嗯。”
在家没法儿出门的两天里,施南屿一直在物色新的工作室和房子,天天回家不方便,她得重新找个住的地方。
一是离上班更近,二是她更喜欢一个人住,再者说,她的作息和家里不一样,一旦忙起来加班熬夜常有的事,还是住外面舒服自在些。
这天,施南屿约了个人看门面。
这儿原本是间画室,三层,而且面积很大,采光也好,施南屿很有意向。
原主人姓陈,是个四十多的女性,浑身上下透着温柔知性的优雅气质,像是用诗书富养出来的高知女性。
陈女士说:“这个地段也算是寸土寸金了,人流量大得很,商业广场也不远,离市中心才几公里,重要的是闹中取静,地方也够大,开工作室正好。”
施南屿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是挺好。”
“那施小姐要是有意向我们不妨坐下来慢慢谈?附近新开了家餐厅,不知道施小姐可否赏光一起吃个便饭?”
交流过程中施南屿得知陈女士要随丈夫移民才出了这间画室。
施南屿笑笑:“巧了,我是刚回国,想开个工作室。”
陈女士:“看来施小姐是年轻有为啊,好好,那我先提前祝贺了。”
施南屿轻含下颚:“谢谢。”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很合眼缘,如果不是缘分不够,或许我们会成为好朋友。别叫陈女士了,我比你大得多,叫你小施吧,你可以叫我一声陈姐。”
“陈姐。”施南屿微笑着改了口。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遇到就是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