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沈说,江湖上没有无辜的人,不管你是为了情谊,为了公道,亦或为了名利,只要你入了这江湖,杀人,被人杀死,也是早晚的事,在某一天,因为一个你没想过的原因,死在一个你从没想过的地方,也是正常的。”秋无意立在南青山坟前,手里攥着那支血迹已经发黑的簪子。
“你当然也可以报仇,也可以选择忍了,但就是没有资格抱怨,江湖向来如此。”在踏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把命放在交出去了,什么时间被取走,没人知晓,也没人能决定。
如果怕,那就不要来,世界上的营生千千万,摆个面摊,种个田,找个码头卖力气,很苦,却也踏实。
沈不然跟他说这话时,拎着个酒坛子,坐在黑楼的楼顶上,喝酒,那是他跟沈不然最后一次在黑楼喝酒。
第二天,他毅然决然地要脱离黑楼,要去救霍意,黑楼的刑罚他担了一半,沈不然替他扛了另外一半。
他是唯一一个活着从黑楼走出来的人。
之后黑楼在无碎龙鞭执掌人。
霍意站在他身后,默默陪着他。
“无意,生死有命。”他不会劝人,只能干巴巴地陪着他。
秋无意没忍住,压了下嘴角,自己当初到底是看上霍意什么了,话不会说,天不会聊,还不喜欢自己,看来自己也是眼瞎。
他忘了,刚认识你他的霍门主也是口若悬河,言辞犀利的。
他叹口气,把银簪收进怀里时,碰到了自己买的那支。
身在江湖,生死不由己,搞对象这事,自己还是说了算的。
人活着,还有得谈,不然死后,就得等阎王安排了,那可难了,秋无意心想。
“所以,你要活得久一点,知道吗。”秋无意把小小的手帕包扔给霍意,自己扭头就走。
手帕包在空中划出一条好看的抛物线,稳稳地落在霍意手上。
打开,是一支银簪子。
这是,秋无意送他的?
霍意被巨大的惊喜砸了个懵,再回头,秋无意已经一瘸一拐地走远了。
“无意,你慢点。”霍门主追过去扶住他,腰上还有伤呢。
客栈里,沈珏早在霍意到了的时候,就带着唐倦回来了。
唐倦一直沉默不语,利落地给沈珏划伤的手指包了个结实。
满脑子都是那个唐家的箭头。
沈珏看着粗了一大圈的手指头,无语,不知道的还以为伤的多重呢。
抬眼却看唐倦在发呆,上手就在头使劲敲了一下,“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唐倦回神,借机捏住沈珏的手,“别乱动。”倒了杯热茶塞他手里,“我在想唐家。”唐倦没有隐瞒。
“这箭头,是唐家的手艺不假,没有编号,也就是有人私下偷偷做的,我拿不准这人是谁。”手艺娴熟制作精良,不是年轻一辈能做出来的。
“应该是你大哥的管的涿州分堂。”沈珏把擦干净的箭头拿在手里来回摆弄。
唐和风,唐倦默念着这个名字,这位他不熟的大哥,他也是好多年没见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他也是汗颜,自家的东西他真的是一点不了解。
沈珏把箭头连接箭杆的接口处指给唐倦看,“这儿,比正常唐家生产的薄而韧,这是老唐家的手艺,就是你爹接手之前的师傅们做活的习惯,后来因为你爹跟黄彩儿分家之争,这批老师傅都被黄彩儿收买,安置到涿州,后来就归你大哥管了。”
唐倦不置可否,因为这段往事他真的不知道,对于唐家,他知之甚少。
“唐和风,好像也有两三年不怎么管事了。”回忆着唐家寄到盛阳山的信,好像是说过一嘴,唐和风三年前突患了恶疾,正在休养。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沈珏笑着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再说,他看了眼唐倦,他早就想揍唐谦一顿了,想起来就手痒痒。
“你要去唐家?”唐倦差点蹦起来,他早就想带着沈珏回唐家一趟了。
“你这么兴奋干什么?”沈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着急带你去见家里人呗。”说风凉话的秋无意施施然地从门外晃悠着进来。
换了衣服,包扎了伤口的秋老二,看上去又像个人了。
对此沈珏颇感欣慰,果然傻子的伤心难过持续不了太久。
霍意跟在他身后,眉心皱成川字形,“你要去唐家?”口气满是不赞成。
沈珏没回答他,眼睛反倒盯着霍意的头上,“你这,头上戴着的是什么玩意?”
“怎么了?”霍意不明所以。
霍意头上戴了支银簪,簪头上还挂着寸许的流苏,流苏下坠着两朵可爱的黄色小花。
很明显是姑娘家的款式。
“你这审美”沈珏疑惑地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