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去顾家!”
又吩咐蝉衣:“把我带来的那副棋子备上。”
棋子?李天流瞧一眼漆黑的天色,“现在?去顾家下棋?”
“对,就是现在,”陈韶不容置喙道,“带二十个羽林卫就够了。”
李天流看一眼她,又看一眼她手旁的那两箱证据,转身安排去了。
顾家。
听到陈韶驾临顾家的消息,正与如今顾家的主事顾应诏议事的顾二爷吓了一跳,几乎是本能地,他叫了声:“大哥。”
顾应诏心头也咯噔了一下,但面上并没有表露。偏头瞧一眼外面的夜色,又猜测了两回陈韶过来的目的,才看向满面警惕之色的顾二爷,故作镇定道:“慌什么,没听说只带了二十余羽林卫?”
顾二爷霎时醒神,但还是又问一遍传话的管事:“确定只带了二十余羽林卫?”
管事确定道:“我在门缝看过了,确实只带了那么些人。”
顾二爷还是不放心,“暗处呢,暗处是否还藏着其他人?”
管事耐心道:“若还带了其他人,尽管包围顾府就是,何须再以身犯险?”
也对,顾二爷起身道:“大哥稍等片刻,我去将陈六公子请进来。”
“去吧。”顾应诏提醒,“记得恭敬些。”
“我知道。”顾二爷一路小跑着到了大门,急急停住脚步,稍稍整理一下衣冠后,才大步跨出去,恭敬地揖着礼道,“不知公子大驾,未曾远迎,还望公子恕罪。”
“事先未曾招呼,就这般贸然前来打扰,”陈韶客套道,“二爷不嫌我扰了清静才是。”
“公子能驾临我顾家,乃是我顾家之幸,别说现在才亥时,就是子时都不算打扰。”恭敬地将人引进门,又引到广仁院后,顾应诏也快步迎了出来,“见过公子,公子里面请。”
陈韶还礼道:“这么夜深过来,没有打扰到顾爷吧?”
“没有没有,公子驾临,怎算打扰?”顾应诏面上堆着笑,微微躬着身子,极是谦卑地将陈韶迎到了堂屋,“万里,去将我珍藏的那罐寿州黄芽沏了送过来!”
万里是顾二爷的名字。
顾二爷连声应是后,快步沏茶去了。
顾应诏则客套道:“公子,这边坐。”
“不急。”陈韶挂画的墙壁前,借着昏黄的烛光细赏片刻,不确定地问道,“这是李思训的江帆楼阁图?”
顾应诏惊喜道:“公子好眼力!”
陈韶又走到另几幅画前,“看来顾爷很喜欢李思训的画作。”
顾应诏轻抚着下颚胡须,毫不吝啬地夸赞道:“李思训主要师承前朝展子虔的青绿山水画,并在此基础上发展壮大,形成意境奇伟、笔格遒劲、风骨峻峭与色泽匀净的独特风格,堪称山水第一人。”
“看来顾爷和我三哥是知己,”陈韶笑说道,“我三哥也常称李思训为国朝山水第一人。”
顾应诏连忙揖手道:“陈三公子为护我大棠江山,不足二十七便战死沙场,实乃我大棠顶天立地第一人,顾某怎敢与之堪比。如公子不弃,顾某还珍藏有几幅李思训的山水画作,便赠予公子,以敬顾三公子为国献身之功。”
“那就谢过顾爷了。”陈韶转回来坐下,缓缓道明来意,“来洪源郡后,一直脚不沾地地忙到现在,今日好不容易得闲,听闻顾爷最善对弈,一时手痒,贸然前来讨教,不知顾爷是否赏脸?”
顾应诏连忙说道:“公子既有雅兴,顾某自当奉陪到底。”
“就知道顾爷是爽快人,”陈韶示意蝉衣,“还不快去将棋盘摆上。”
真来下棋的?朝管事点一点头后,看着跟着管事去到凉榻,从抱着的木盒中拿出棋盘的蝉衣,顾应诏心里不松反紧。
而顾二爷沏好茶回来,看到坐在凉榻两侧正下棋的两人,心头也不由一紧。
不管两人作何想,陈韶说来下棋,就只是下棋,且一下就是一整夜。直到阳光透窗落在凉榻上,又慢慢移到了棋盘上,陈韶才惊觉地抬眼道:“怎么这么快天就亮了?”
蝉衣配合地掩唇打个哈欠道:“公子每次下棋都要说一回这句话,光我听到的,没有一百回,也有八十回了。公子倒好,每回下棋都是越下越精神,可跟公子下棋的人……”
陈韶适时地看向顾应诏与顾二爷,看着两人脸上的疲惫,忙收回手中的棋子道:“让顾爷与顾二爷见笑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顾应诏和顾二爷的心弦已经绷了一晚上,早已经疲惫不堪,然而听到她这句话,两人还是不由自主地又将弦给绷紧了两分。顾应诏陪笑道:“公子棋技高超,顾某甘拜下风。万里,快去通知下人准备早点。”
“承蒙顾爷谦让罢了。”陈韶起身,让蝉衣收拾棋子,“顾二爷就不要忙了,一直听那些学子说洪源郡的早点有多丰富可口,却总找不到空闲品尝,难得今日有这么个机会,且容我去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