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分别是一个佝偻的老人和两个中年男人,三狗则分站在他们两边。
借着火光,佝偻的老人一眼就认出了骆爷。不等他们走近,就扬声喊道:“是马格吗?”
骆爷高声应道:“二爷好眼力,是我,我又回来了!”
应完声,赶紧向陈韶解释:“是大石村的郑昆,快七十岁了,村里人都尊称他为二爷。小人当年到大石村来收集这些证据时,就住在他家。小人因不敢暴露身份,在大石村都谎称自己叫马格。二爷上了年纪,耳朵有些背,眼也有些花,一会儿二爷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大人海涵。”
陈韶没有应声。
郑昆认出骆爷后,朝身边的两个中年人吩咐了两句。两个中年人一起上阵,将三条夹着尾巴不停乱叫的狗给捉回去了。
“好长时间没有看你过来了。”队伍走近,郑昆杵着根木棍迎上来,先与骆爷打过招呼后,才看向陈韶等人,“这是你……”
骆爷赶紧上前扶住他的胳膊,并凑到他的耳朵旁大声说道:“二爷,这是京城来的陈大人,我带他来查村正家的案子了?”
“哎哟,是京城来的大人呀,失礼了。”郑昆牙也掉得差不多了,说话很有些含糊。虽如此,听到陈韶是京城来的大人,还是杵着棍子就要往地上跪。陈韶快走两步,一把扶住他,“老人家,不用多礼。”
郑昆连着说了三声‘好’后,撑着骆爷的手站起来,“先前你说会让老三家的冤情大白天下,我还当你是吹牛,没想到你今儿真将大人物请过来了,了不起,真是了不起!”
骆爷不好意思地凑到他耳边说道:“二爷,大人过来是想向您再了解一下村正和文家庄子的情况,您当年怎么跟我说的,再跟大人说一遍。”
郑昆又连着说了几声‘好’后,摸索着一边往村子里走,一边道:“这事说来就话长了,大人要是不嫌弃,就去屋里坐坐吧。”
骆爷转达了他的话后,陈韶立刻跟上了他的脚步,“这么晚还来打扰二爷,实在是过意不去。”
郑昆没有听清楚,骆爷在他耳边又重复了一遍后,他才道:“这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老三一家都是好人,当年他们被那群狗崽子活埋的时候,我们个个都惧于文家的势力不敢帮忙,后来好了,好田好地都被那群狗崽子占去了,分回来的那些田地,忙活一年,连自个肚子都填不饱,该交的税却一个不少,这是什么,这就是报应!我年纪大,也没几年可活得了,死了倒是轻松。可你看这村里的孩子,一个二个都面黄肌瘦。我要再贪生怕死,再过一二十年,这村子就该死绝了。就那个郑六和王三家的四娃和二娃,你还记得吧,年初的时候都死了,说是什么病,哪有什么病,都是被饿死的。还有王婆子、李二媳妇,也都是被饿死的,好多人都被饿死了。”
说着,一行人慢慢进了村子。
先前那几条狗又跑出来叫了。
之前离得远,看得不怎么清楚,如今狗就在跟前,陈韶才看到几条狗都跟纸片一样,隔着一层皮都能将骨头看得清清楚楚。狗如此,躲在各处悄悄朝他们打量的村民就更是如此了。
郑昆拿棍子撵了两下狗,又开始喋喋不休:“你们要是再晚来几天,这几条狗保不住也要被杀来吃了。也就是它们不在家里吃饭,不然早就活不成了。也不怪我们没有良心,实在是这个年头人都活不起了,更何况是几条狗。”
他说话时,陈韶也适时地打量着大石村。
大石村是她目前所见过的村子当中,最破烂的存在。如果不是追着他们叫的几条狗,还有各处偷偷打量他们的村民,说是个废弃的村子也不为过。
郑昆的家在村东,也就几间破草屋。
屋里的桌椅凳子,也都破破烂烂。
郑昆的大儿子将唯一能看的树墩搬了过来,骆爷抢着接过来后,捏着衣袖擦了一遍才递向蝉衣,“家里能用的桌子板凳,都拿出去换粮食用了,大人且将就着坐一坐吧。”
陈韶没有推辞,坐下后,目光在郑昆及他两个儿子身上扫上一圈,随后便落到了躲在屋门口的几个孩子身上。几个孩子脸色都是黑黄的,头发也稀疏泛黄,单从他们的身子骨判断,几个孩子最多七八岁,但从大人的年纪来看,又显然不止。
蝉衣见状,领着两个羽林卫将马车里的吃食都拿出来,一一分给了村子里的孩子们。
马车里的吃食并不多,分到每个孩子手中,也顶多一人一块点心。
陈韶看着孩子们狼吞虎咽的模样,吩咐李天流道:“你立刻安排人去看一看文家那庄子上有多少粮食。”
李天流安排人去后,陈韶又回过头,对郑昆的两个儿子道:“麻烦你们多找几个人,到附近的村子都吆喝一声,让各家都带着物什去文家庄子上领取粮食。”
郑昆的两个儿子看一看李天流,又看一看他身后的羽林卫后,都难掩喜色地往外跑了。郑昆的两个儿媳妇还有些担心,蝉衣适时地过来安慰道:“不怕,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