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久没有尝到失眠的滋味,滕谅烦躁叹气,只是还没等他叹完气,腰上突然多了点重量,与此同时,清冷的声音犹如甘泉,从耳边传来。
“听故事会助眠,我们试试?”黎安放轻声音,有节奏地轻拍滕谅的腰,“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很久以前,森林深处有一只孤独的狮子”
黎安讲故事的节奏很有技巧,语气虽然有起伏,但音量一直都不大。
瞌睡虫顺着故事钻进滕谅的脑袋里,白日的复杂思绪被清除得干干净净,眼皮就跟安了磁铁一样,止不住彼此吸引。
迷迷糊糊间,滕谅翻过身,熟练找到舒服的位置,轻声咕哝句“把我当小孩哄呢”,之后便睡了过去。
见滕谅的呼吸变得平稳,黎安的声音也逐渐低了,他把被子往上提了提,在滕谅额头印上轻如羽毛的吻:“晚安。”
翌日一早,滕谅马不停蹄往医院赶,秦芳已经清醒,两个小孩子守在床边叽叽喳喳说着话。
滕谅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但秦芳却直接看了过来。
四目相接,不过几秒,秦芳直接把两个小孩子安排给了黎安,这摆明是想和滕谅单独聊聊。
滕谅安抚地拍拍黎安的身前的口袋:“你在这儿等我。”
那里的触感很坚硬,黎安垂眸,嗯了声。
走进病房,秦芳朝外面的秦固笑了笑,随即道:“麻烦关一下门,谢谢。”
滕谅没说什么,转身关上门。
秦芳坐起身,手背上打点滴留下的青紫痕迹尤其扎眼:“你们都知道了?”
滕谅挪开椅子,挨着床边坐下,盯着秦芳的手腕,轻声问她疼不疼。
秦芳顿了顿,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这人开口第一句竟然是问这个。
她咧嘴笑笑,苍白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一点真心:“还行,比这个痛的时候多了去了。”
滕谅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盯着秦芳。
屋子里的气温骤降,秦芳垂下眼眸,像是在等待滕谅开口。
片刻过后,滕谅如了她的愿,毕竟这么一直僵持,并不是个办法。
“秦固不是你的孩子,对吗?”滕谅开门见山地问。
但秦芳只是扯扯嘴角,摇头,无声否认。
见状,滕谅微微眯起眼睛,手指有节奏地点着自己的手背,他的目光很是锐利,似是要穿透秦芳的皮囊,窥见她的内心。
“不是的。”秦芳叹息,眼底的光变得柔和,“他当然是我的孩子,无论发生什么,这件事都不会发生改变。”
床上的人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是一个真正的母亲。
滕谅停下敲击的动作:“看样子,我的问题你并不会回答。”
分明是落在下风,但秦芳始终都噙着淡淡的笑容,她歪了歪头:“如果你有证据的话,或许就不用在这里和我周旋了。”
滕谅盯着秦芳,旋即轻笑,赞同地点头:“你说得对。”
他站起身,走到秦芳面前,蹲下身:“不过不用着急,证据,会来的。”
笑容慢慢消失,他拿出手机,当着秦芳的面拨通了警局的电话:“是的,我需要你们帮秦芳和秦固做一个亲子鉴定,加急。”像是想到什么,他停顿一瞬,“对了,如果可以的话,便装过来吧。”
秦芳眼底闪过一丝触动,但也只是短暂的一瞬。
滕谅不为所动,挂断电话后还有闲情逸致,哼着不成调的歌,对着秦芳晃了晃手机:“我很庆幸,现在是高科技时代。”
闻言,秦芳面上的表情渐渐崩裂,好不容易对滕谅露出的笑容也跟着消失,她又变回从前的模样。
随后,滕谅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目光落在秦芳身上,从未离开过。
被盯得浑身刺挠,秦芳终于忍不住冷冷出声:“你不能不看着我吗?”
滕谅耸肩,表情遗憾地摇头,一副能盯到天荒地老的样子。
大概十分钟后,在秦芳崩溃的边缘,警察终于到来,他们依言换上便装,对门口的孩子说是秦芳的朋友。
秦固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更无从探知他心底的想法。
关上门,取了秦芳的样本,他们打算去外面取秦固的样本。
这时候,滕谅叫住了他们。
“外面那两个都是小孩子,大家能瞒着就瞒着吧。”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随即其中一个拍了拍滕谅的肩膀:“放心吧,我们有数。”
病房门重新合上,滕谅靠着门框,双手抱在身前,意味深长地看向秦芳。
至于秦芳,则扭过头,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正在对峙,滕谅的电话突兀响起,他微微蹙眉,拿起手机,来电显示是卢郁。
正准备挂断的时候,秦芳冷不丁出声:“不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