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你说是么？你知道些什么？”
濮阳应的脸渐渐阴沉下来，褚焉探出气劲，看到疯子周身黑气汹涌翻滚，暗觉不对，想要安抚安抚。
疯子却像早有所觉般侧身一避，准确躲开了褚焉灵力。
夏还声瞳孔中映着漠阳应的脸，缓缓退了几步。
濮阳应笑出声：“但是我知道啊。我知道这条巷子里有三十七户这样的平民，我知道鹤都里还有这样的巷子大大小小十余个，我知道大燕有无数的巷子和无数的难民。”
“当我尽我所能救济鹤都的难民时，你在哪里？”
“我给了他们住处，保证他们至少不会饿死在鹤都脏了我的地，你又做了什么？”
濮阳应转头向褚焉：“我并不是不关心民生。”
夏还声在话中体会到了一种威压，这让他不得不死死咬牙。不是什么强者力量的威压，是上位者掌握一切的气质。
本来大概这样就到此为止了,但杳帝又看向夏还声,夏还声想到什么一般,打了个战。
濮阳应发泄完，身子又散下去，淡淡说声：“走了。”
疯子从来不会泄露杀意，但他又真的能够杀人。
夏还声抬头，见褚焉和濮阳应已经走远，连忙追上去，收获了自家将军无波无澜的眼神。
他家将军好像也想杀了他…
夏还声迅速怂了，战战兢兢扑上去，正要开口，褚焉偏头示意他跟濮阳应说，于是夏还声又转向濮阳应。
“免了，原谅你了。”疯子道，之前的怒气一瞬间失了踪迹。
待三人接近巷口，先入耳的却是灵力与兵戈交接声。
夏还声眉眼一沉，率先冲了出去。
崇茂林已然和纪江打了起来，银色的弩剑满天飞，一柄柄被纪江用剑横挡住。
修竹百无聊赖坐在马车顶晃腿，见夏还声冲出来急忙将他制住。
濮阳应看着眼前景象，淡淡道：“止住罢。”
遂没再多管，头也不回登上马车。崇茂林跟过来搭手，极轻微说了句：
“尚可。”
濮阳应没回，自顾自钻进车，似乎没听见。
褚焉把两个侍卫赶上马车顶，自己占了一车，和杳帝无言地相对而坐。
马车缓缓移动，褚焉平静开口：“陛下不必如此试探，有所顾虑，直言便是。”
濮阳应眼神飘飘地定在空气中某个点，片刻后答：“将军去看看自己的封地么？”
前言不搭后语，但褚焉从善如流回了：“若无事，可去看看。”
“那便尽快动身，鹤都没什么好待的。”
疯子前些天初见他时分明说什么鹤都有趣，硬将他留下呢。
褚焉直觉他话未尽，便等着后文。果不其然，疯子接着说，平地炸起惊雷。
“我和你同去。”
？
这私访未免访得太远，皇城怎可无皇？何况皇连此刻出宫都大概率是偷跑出来的。
褚焉：“天下刚平定，此时陛下不宜远出，即使是不远的涣平。”
将军你病句了。
疯子犟得很，一言不合就撤掉帝王架子发疯：“我不管我就要去，你不从我就说你欺君，再又从我就在鹤都大街撒泼打滚。”
褚焉：……
按照褚焉来鹤都前看的礼数全记，此时此刻他应该说一声“成何体统”，但他没说。
实在是累了，他本就不是有礼遵规之君子，又何必去管合不合乎礼数？
濮阳应似乎早就看透他了，下了套等着他露出真面目呢。
好吧这回是他自己踩的坑。
他问：“几时动身？”
杳帝笑答，眼中盈着光。
“即日。”
—— —— —— —— ——
崇茂林驾着马车在鹤都城中绕圈，能去的地儿基本都去了。
修竹抬头看看车顶两侍，问：“差不多了吧？”
崇茂林道：“再等一柱香。”
一柱香后约莫巳时，隅中，宜出行。
记得夜里，濮阳应对他们说“巳时直接驾车去涣平，不必通报求询”。
疯子仿佛早料到，褚焉一定会同意。
车顶上两个还毫不知情，挺可怜的。
纪江怎么也不肯说他和崇茂林打架的起因经过，夏还声在巷中见识了杳帝气势，这会儿不敢抱怨，看着城中行人草木，叹着：“这私访也不知何时了结。”
视线下转，落到崇茂林身上。
又挪开了。
修竹默默：私访是结束不了喽你等着去换平吧。
车厢内，濮阳应撑头散坐，褚焉也坐得没有先前那么笔直。本来就是装的。
褚焉乡野出身，粗鄙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