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阳多看了丛蓉几眼，直到看见她的身影走了回去也没想出来什么。
他进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用流动的清水给自己的脸降温。
冰凉的水激在滚烫的面颊上让湛阳一个激灵，喉咙一阵发痒让他被迫咳出声来。
整个空荡的卫生间都回荡着他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湛阳抬起头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整个人从脸红到脖子根，还疑似起了点小疙瘩，额发被打湿成几络贴在额头上还不停往下滴水，衣服被水弄湿紧紧地贴在胸口。
真狼狈啊，幸好没有人看到。
这个念头刚出现，湛阳就发现镜子里出现了另一个人的人影，穿着黑西装，眉眼深邃的男人通过镜子正和湛阳对视上。
那熟悉的淡漠目光让湛阳脑子突然空白，直愣愣地顿住，也就忽略了祁明渊眼底一闪而过的淡淡惊讶。
湛阳有一种特别飘忽的感觉，一切都很不真实。
其实自己在刚走进厕所的时候就已经晕了吧，现在可能是在梦里。
直到男人走到自己旁边，洗手时哗啦啦响起的水声传到湛阳耳朵里，才把他给惊醒。
然后他蹦出了一句。
“祁总，你不上厕所吗？”
刚才他进来的时候外面是没人的，也没听到隔间开门的声响，祁明渊肯定是后面才进来的。
“……”
整个卫生间陷入了一个可怕的沉默。
你谁啊？你叫什么祁总？你为什么要管人家祁总上不上厕所，人家来洗个手不行吗？
湛阳面色自然，好像问得理所当然，实则已经尴尬到脚趾掘地三尺。
祁明渊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淡淡道：“你认识我？”
湛阳心脏莫名突突的，连咳嗽都突然憋住了。“在杂志上看过您的照片。”他下意识答道。
祁明渊本来转身要走不欲再多说，听到这个回答挑了挑眉：“哦？哪本杂志？”
湛阳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嘴巴比脑子还快：“只有《财经天下》上有照片呀。”
“……”湛阳想抽自己，哪怕说在网上看过视频也行啊。
祁明渊略显意味深长的笑了声：“是么，我看你也觉得面熟。也许不止在杂志上见过面。”
什么意思？难道祁总认出那天商场里的自己？还是……还是五年前？
湛阳感觉脑袋轰鸣，似乎不只是心理上的，他好像真的有点晕。
祁明渊有点莫名地看着刚才还表情鲜活的人突然低落地低下了头，脸上复又红得吓人，脖子好像还起了疹子。
他皱了皱眉：“你是不是酒精过敏？”
湛阳听闻，惊讶地抬起头，一般人只会当自己喝醉了。
忽略了刚才起伏的情绪，果然感觉身上的痒意更重了点。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动作有点傻，神色还有点茫然。
祁明渊看着眼前的人慢吞吞摸自己的动作，加上刚才的胡言乱语，八九分证实了猜测，看样子已经在反应了。
眼前的青年一双杏眼仿佛滴水，眼角泛红，看着自己的时候，祁明渊突然回想起几年前那个在冰冷的医院大厅里撞上来的无助的少年。
“不能喝酒还喝？不知道过敏严重会休克吗？”祁明渊突然心中不知道哪里来了一阵火。
这天底下到底哪来的不知轻重令人冒火的小屁孩。
“我……”湛阳开口想要辩解，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思绪好像短路了，太阳穴还突突突的，突然脑子一阵眩晕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恍惚间，他好像觉得自己好像在医院的大厅，旁边有各色人在穿梭，在挂号的，等人的，拿着化验单的……
只是他想看清楚时，每个人都模模糊糊怎么也看不清，不，还有一个人的长相，他看得特别清楚。
尤其是那双淡漠的眼。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那个男人走去，张嘴说出了和前面一样的恳求。
湛阳感觉自己现在是以一个奇特的视角看着一切的发生。
他看见安保看不下去上来要把他拉走。
他看见自己的瞳仁颤抖了一下，原本早已蓄满的泪水不可控制地落了下来。
他还看见了男人淡漠的眼似乎终于有所触动。
良久，他听见，一道好听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在哪里献血？”
湛阳面对面看见那个年轻了几岁的自己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男人的手把他的胳膊从安保手中拿了下来，自己才如获大赦，抹了把脸。
他想起来，他还欠祁明渊一笔报酬。
重新恢复知觉的时候，湛阳感觉自己好像在一艘船上，晃啊晃的让人想吐，浑身僵硬被束缚住一样。
“醒了？”与梦中相似却又低沉了许多的声音瞬间唤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