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子,林保家的走在前面,姜芙提着包袱跟在后面。
二人谁也不说话。
和上次见面言笑晏晏的样子相差甚远。
一直走到岔路口,林保家的才忽然停下脚步。
姜芙也连忙站定了。
“姜芙姑娘。”
林保家的表情复杂:“事情发生得突然,老姨娘那边还不知道,你如果不反对,还是跟我先去见一下老姨娘吧?”
她虽然是求问的语气,但显然不容姜芙有异议。
自己的卖身契还在对方的怀里呢!
哪有资格随便拒绝。
于是,姜芙毫不犹豫地点头:“是要跟老姨娘说一声才好。”
林保家的如释重负。
从姜芙的种种表现来看,这是一个聪明人。
是聪明人就好,聪明人都珍惜性命,不会随便作死。
因为天气渐渐暖了,林老姨娘的小院也比腊月的时候多了几分生机。
尽管远远达不到花团锦簇的状态,不过那块新翻过的小片土地上已经冒出了点点绿芽,看样子,应该是她们主仆在这里栽种了一些小葱、韭菜之类的菜蔬。
见姜芙好奇地打量着,林保家的解释道:“这季节青黄不接的,庄子上也没什么好东西,所以老姨娘年年都带着我们种几样小菜,等个把月就能摘,吃个新鲜味儿,到时候给你送去。”
伯府大厨房是不缺鸡鸭鱼肉的,但想吃些绿叶菜却只能花高价去城郊买洞子货。
洞子货不仅贵,数量也少,只能紧着几个主子吃,其他人并不能分到。
别说姨娘,就是一些不得宠的庶子庶女也都吃了一冬天的菘菜萝卜,提前囤在地窖里的,早就吃烦了。
姜芙连忙应了:“那就多谢了,这时节能吃上菜实属不易。”
说话间,已经有小丫头进去通传了。
自从叶氏派人过来,还把林保家的给叫走了,林老姨娘就惴惴不安地坐在窗前。
她也知道林越受了委屈,但自己的身份摆在这里,没法替他做主。
“世子夫人叫奴婢过去……”
林保家的进门,匆匆说了事情的经过。
林老姨娘耐心地听着,表情恬淡,只是手上的佛珠越捻越快。
她听明白了,整件事涉及到伯府里的婆媳斗法,越哥儿这事儿算是一个导火索,彻底打破了张氏和叶氏之间的平衡。
而这个姜芙,八成是得罪叶氏,被主子不喜。
让这么一个人待在越哥儿的身边,林老姨娘其实是不太放心的。
她见过那丫头,模样好,性情好,就算是给世子做姨娘也是使得的,怎么就……
林老姨娘豁然开朗:原来就是因为太好了。
她动作一顿,轻声叹息道:“哎,我只当平日里吃斋念佛,偶尔结个善缘,就能安然度日,哪知道还是脱不开这泥淖!”
就像年前听说叶氏身边的大丫头出府成婚,林老姨娘还特地送上添妆,无非是想着万一遇到什么麻烦,即便得旁人一两句好话,说不定也能逢凶化吉。
正所谓平日待人多厚道,急难自有人相扶。
晴天留人情,雨天好借伞。
林保家的想起这些年的人情冷暖,不由得感慨:“您就是太善良,把人想得太好,殊不知还有句话说得好:茶朋酒友日会三千,有事相求百无一有啊!”
二人交谈的时候虽然把声音压得很低,但因为有小爆这个耳报神在,站在门口的姜芙还是听了个清楚明白。
很快,林保家的出来,让她进去。
姜芙进门给林老姨娘行礼:“奴婢给老姨娘问安。”
林越上无父母双亲,下无兄弟姐妹,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她以后要想顺利过活,就绝不能得罪林老姨娘。
尽管心中担忧,但林老姨娘也知道做下人的不容易,生死都是主子一句话,自己没有选择。
所以,她没有迁怒,一脸和蔼:“既来了就放宽心,往后好好做事,越哥儿是个好孩子,不会苛待你的。”
姜芙低头,规规矩矩地说是。
她想,林越确实不像是苛待下人的样子,不过他很可能会完全无视自己。
就像对喜鹊,他不打不骂,完全当成空气。
这种可能性很大。
好在姜芙胸无大志,目前只想苟着,林越喜不喜欢她,信不信任她,都不要紧。
这就是她和喜鹊最大的区别。
林老姨娘赏了姜芙一对绞丝银手镯,样式普通,没有标识,万一手头紧了,也能立刻拿去换钱。
可以说非常体贴,很明白做下人的难处。
姜芙诚心道谢。
然后跟着林保家的去了前院。
林越在书房,晨耕刚把食盒送回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