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越率先开口说道:“姜先生,在案件侦破之前,请您暂时不要离开汉城。”
“这没问题,我已经将公司的事务交由我妻子打理了。”姜毅信誓旦旦地保证道,“那位警探,我可以去学校看看我的侄子吗?”
白清越轻轻摇了摇头,劝阻道:“我建议您最好先别去见姜云凡,他跟我说过,看到您的面容会让他想起自己的父亲。”
“啊。”姜毅面露窘色,微微颔首,表示理解,“那好吧,我就不去打扰他了。”
回到办公室后,白清越径直走向那盆生机勃勃的绿萝,轻轻拿起一旁的浇花壶,若有所思地问:“李赫,监控看得如何了?”
李赫熟练地从眼镜盒中取出眼镜布,仔细擦拭着镜片,然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回答道:“副队,根据监控显示,姜云凡那晚的确去过网吧,这一点毋庸置疑。如此说来,他似乎并无太大嫌疑了吧。”
徐慕言听到这话,缓缓站起身来,迈步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些水。
他端起杯子,慢慢喝了一口,接着说道:“虽然目前排除他的嫌疑还为时过早,但以我之见,他一定知晓真凶身份。”
此时,亓官轶嘴里嚼着一根棒棒糖,抬起头,目光投向徐慕言,不解地问:“徐教授,您为何这样说呢?案发现场既没有留下指纹,也没有找到鞋印,压根儿就没有确凿的证据能将姜云凡与这起案件联系起来呀。”
徐慕言微微一笑,把手中的水杯轻放在桌面上,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其实,很多时候真相就隐藏在细节之中。我们可以从姜云凡的表情、神态以及说话的语气等方面寻找线索。”
说完,他伸手将旋转椅拉近众人,坐下来继续分析,“大家可还记得那天姜云凡在接待室里说了些什么?”
白清越缓缓地放下手中的浇花壶,略微思索了一番后,方才轻声说道:“他不就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么?”
徐慕言微微颔首,表示认同,接着补充道:“对,那天姜云凡不仅介绍了自己,还详细讲述了当天的行动轨迹以及无法与父母取得联系的情况。”
白清越眨了眨眼睛,流露出一丝疑惑之色,“嗯?这其中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乍一听似乎并无异样,但若深思熟虑一番,便能察觉到问题所在。”
徐慕言凝视着白清越的双眼,郑重其事地说道:“倘若换作是你,当你与父母失去联络时,匆匆赶到警探局,你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
白清越眉头微皱,陷入沉思之中,片刻后答道:“若是我恐怕会噙满泪水,哭喊着‘我联系不到家人了’。”
徐慕言轻点了一下头,对白清越的回答表示赞同:“正是如此,这才是一个人在此种情境下应有的正常反应。然而,那天的姜云凡尽管面容上故作焦急之态,但从他的语调中却丝毫感受不到那种急于寻找父母的紧迫感。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按照时间先后顺序讲述了自己的时间线,但他越是想要让自己的行为显得合情合理,暴露出的漏洞也就越多。有时候,过于合乎常理本身就是一种反常现象。可以想象得到,姜云凡所描述的时间线一定已经在他脑海里反复演练多次了。
毕竟他只是一个高中生而已,哪怕心理年龄再成熟一些,可终究还是处于需要依靠父母的年龄段啊!所以他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情又怎能如此平静呢?要知道,对于人类来说最难以掩饰的往往就是他们的本能反应,而面部表情则更是难以伪装。
即使身为男性,经过长时间在寄宿学校中的生活后,他已逐渐习惯独立自主,不再过度依赖家人。要想如此迅速地从失去亲人的悲痛中走出来谈何容易,毕竟那可是整整三条鲜活的生命啊,而且他们与之有着割舍不断的血缘纽带。”
说到这里,徐慕言突然站起身来,慢慢走向白清越,并弯腰凑近她耳畔压低声音说:“比如说……就跟你一样,至今仍能切身体会这种感受。”
听到这话,白清越微微眯起眼睛,但很快又改变了脸色,语气冷然的说道:“别绕圈子了,直接告诉我,我们是否应当立即将姜云凡带回警局审讯呢?”
徐慕言轻轻摆了摆手否定道:“目前先别动姜云凡。”
紧接着他转头望向亓官轶开口吩咐道:“劳烦你去调查一下姜毅的资金状况。”
亓官轶心领神会,马上行动起来调查姜毅的公司情况。
当徐慕言的目光落在李赫身上的时候,还不等他开口,李赫便迅速抢答:“我明白,徐教授,我马上去通讯公司查找姜云凡的通话记录。”
话音未落,只见他一把抓起手机,如离弦之箭般飞奔而出。
——
木桃心理咨询室,曲靖舟刚刚把病人送出门口,然后转身返回诊疗室。
他疲惫地坐在椅子上,伸手取下眼镜并轻轻揉捏着眉心。
此时此刻,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