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点点头,“知道了,姐夫。”
沈大娘忙着将灶台上的饭食摆去饭厅,中间看到沈岭在这儿,额外又嘱咐了他几句;他们这边正忙碌着的时候,虞欢也刚刚梳洗完毕,准备换衣裳。
云竹准备了几件衣裳给她挑选,均是为了配合这几日新婚的气氛,她拿出来的都是鲜亮颜色。
虞欢最后拣了一身浅绯色的衣裳来穿,听着云青小声提醒她,说,“公主别忘啦,一会儿出去以后,还要依着寻常人家的礼,给长辈敬茶。”
公主在出降以后,因为身份上的特殊,并无敬茶、侍奉翁姑一说。
前世虞欢虽然已是亡国公主,但虞晃对她的礼数还在,也承认她琅琊公主的地位,她与沈岭成婚以后,这些事情,同样不需要她去做。
是以,虞欢虽然知道,新妇在成亲第二天要拜见翁姑,给翁姑敬茶,听候长辈教导,但具体要如何做,她却并不清楚。
不过当她来到武承镇,决定与沈岭成亲时,她就事先让云竹去打听了一下其中流程,对于即将要做的事,也清楚了不少。
这会儿听到云青的提醒,她在心中默了一下寻常礼仪,自觉没有纰漏,这才走出青庐,打算寻了沈岭一起往沈老爹处请安。
结果才刚走出青庐,就被眼前情景吓了一跳。
只见沈老爹、沈大娘、庞树并着沈岭全都等在外面,像是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看到她出来,沈老爹朝她拱了拱手,仿佛拿出了这辈子最客气最恭敬的姿态:
“儿媳妇,今天是咱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第一餐饭的日子。
饭菜都已经在饭厅摆好了,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待会儿要是有哪道菜做得不合你的口味,尽管提出来,千万别拘着啊——”
沈大娘虽然仍是有些拘谨,但也顺着沈老爹的话,笑道,“弟妹呀,饭食都是你这姐夫做的。他原来在绥远城的酒楼当过一段时间学徒,手艺还算可以,这些年家里的饭食都是他做的,一会儿你来尝尝看合不合口。”
沈大娘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庞树一直在边上跟着赔笑。
看得出来,庞树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他虽然没有说什么话,脸上却涨得通红,到最后干脆跟着沈大娘的节奏,沈大娘说什么,他就跟着点头。
一直到进了饭厅,虞欢才找到机会表示自己还没有给沈老爹请安,奉茶。
哪知道沈老爹听了以后直接摆摆手,头也摇得像个拨浪鼓,“什么奉茶不奉茶的,咱们家就不在意那些虚礼了,而且我这个人最受不了那一套虚头巴脑的,只要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那就比什么都强。”
最后虞欢这套礼也没有行成,直接在沈老爹的热情招呼下,一家人吃起了早饭。
庞树的手艺不错,虽然只是一顿再简单不过的早饭,但为了照顾她的口味,他差不多把自己会的各地风味全都做了出来。
一桌菜肴看得人眼花缭乱,虞欢担心吃不完会浪费,沈大娘看出她的顾虑,说,“弟妹你不用担心,只管挑自己喜欢的吃,剩下的这些,我们放灶上多热两顿,也就都吃完啦。”
“小子,”沈老爹抄起筷子,夹了一块胡饼给沈岭,“我记得你好像爱吃这个,吃吧。”
面前的碟子里多了一块胡饼,是刚烤出来不久的,外皮儿略微有些焦,但仍掩不住麦子的香气。
沈岭却有些发怔,他都快要记不起,他爹上一次给他夹东西吃,是在几岁的时候了。
见他一直盯着面前的碟子发呆,沈老爹眉头一拧,只觉得自己这个儿子今天好像有点儿傻,只得提醒他,“愣着干啥?给你媳妇夹菜啊!”
……
一顿早饭也吃得热火朝天。
这种感觉很新奇,是虞欢从未见过的。
她也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氛围,每个人都在努力对她示好,但那种示好又不似宫中常有的谋划利益的谄媚,就只是单纯的,小心翼翼的,接受了她给出的好处,再礼尚往来的予以回应。
这其中甚至还有一种……对晚辈的最寻常的关心。
她从前在宫中的时候,虽然备受父皇的重视与疼爱,但父皇膝下皇子公主众多,宫里人与人之间充满了算计,她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在一众天家子女中崭露头角,得到父皇偶尔分出的那一点看重。
却从来不知道,原来在寻常人家之中,这份感情唾手可得。
吃过了饭,沈老爹照旧扬长而去,沈大娘和庞树留下来收拾碗筷,虞欢便和沈岭一起回到主院。
“今日还没有向你道谢。”出去的时候,虞欢对沈岭说。
她看得出来,沈家人今日的种种举动,是在尽力展现家中和美的一面,让她不会感觉到自己是孤苦无依。
沈老爹这个长辈虽然在镇上的风评并不好,但在家中也在尽量做出改变。
“其实我才要多谢你。”沈岭说着话,忽地快走了几步,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