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饮过一杯茶以后,三太太便笑呵呵道:“阿琳有何不解之处,何妨道来,兴许无需几个管事,我便能给你解答。”
“是阿琳愚钝,”徐琳放下茶杯,面带愧色,叹了一口气,“麻烦婶婶了。”
说罢,她接过夏荷拿着的账本,看向那个采买的管事彭朗,“因我娘家做一点小生意,所以我对市面上的米价略懂一些,好一些的米大概是五文钱一斤,差一些的是四文钱一斤,未脱壳的则是三文钱一斤,但前两个月彭管事采买的米,却是二文钱一斤,且是脱壳的精米。其他采买的批次,均标清楚了是哪一家商行,为何这两个月没有写明?”
在她说完这些话以后,三太太先是一惊,连忙拿过账本来看,看完之后她大大的松了口气,笑着对徐琳 道:“这事彭管事与我说过,这两个月的米价之所以略低,是因为卖主急需用钱,所以减价甩卖,彭管事恰好捡了个便宜,我见府里收支没有出入,便没有让人向你说明,没想到阿琳看得这么仔细。”
“是啊,是啊,少夫人真是细心。”那位彭管事也连忙恭维她。
徐琳微微皱眉,看向彭管事,“这是哪家商行,为何不写明?”
彭管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虽然他掩饰得快,但却被徐琳精准捕捉到了。
徐管事笑呵呵道,“回少夫人的话,这些米并非向商行购买,而是直接同当地农户采买,因而也就未记上。”
“农户也总得有个姓名吧?”徐琳放下账本,不动声色道:“莫不是你借着侯府威势,在外头欺压百姓,逼他们以低价卖你大米?”
她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严厉。
彭管事吓了一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这……”
三太太之前未想到这一点,此时听徐琳一说也吓了一跳,若真是这样,一旦被人发现,御史弹劾一番,那么武威侯府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她一拍桌子,横眉怒目,“大胆彭朗,还不从实招来,你是如何低价买到的大米?”
彭朗急得额头冒汗,不断地磕头,“三太太明察,三太太明察,这些米,乃是那农户挑到路边售卖,小的,小的一时贪便宜,并未寻根究底就买了来。”
其实他怀疑这些米是那人偷盗而来,急于脱手才卖得这么低。
“所以,你压根不知道那农户的田地在何处,也不知道这批米的来历?”徐琳下了论断。
“是、是。”彭朗瑟瑟发抖,他又补充道:“但是,但是小的也蒙了面,那人并不知晓小的是哪个府上的人……”
徐琳冷笑,“那我是不是还得夸您一声啊?”
事情到这里已经明了,但那批米的来历却成了不解之谜,那农户没留姓名,恐怕很难再找到。
徐琳看向三太太,叹了口气,“只盼这批米的来历没有问题了。”
三太太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气得脸红脖子粗,“来人,把他给我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待我先回了老太太,再行处置。”
处置完了她又不由得暗恨起二太太来,李氏那贱人竟然丢给她这么一个烂摊子。
……
书房里,赵典正在给赵珺汇报事情。
“属下跑了决堤口处的三个村,这三个村村民大都已经迁走,迁不走的也大多属年迈老人和幼童,能参与劳动的并不多,修筑堤坝的劳工大多是壮年男性,属下问了四五个人,都说朝廷付的是每月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一个月并不少。
赵珺点了点头,“修筑大堤河工有万余人,只靠附近几个村人手不够,你再往远一些的地方调查,务必多方取证,也许村民之间工价也有差异。”
赵典眼睛一亮,“是属下疏忽了,这就去查。”
赵典刚一出去,小厮福贵便进来,“世子,有您的信。”
赵珺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今夜子时,悦来客栈,天字一号房。
他看完,立即放到香炉里烧了,火舌卷起,很快把那封信烧得干干净净,只余一缕轻烟。
“少夫人在干什么……”他随口问了一句,问完不由得顿住。
福贵把头低低地埋在胸前,不敢去看赵珺的脸色,恭敬道:“少夫人刚从三太太那里回来,想必在等您一起去银杏院用晚饭。”
赵珺抬头一看窗外,果然暮色已经降临,一只飞鸟突地从房顶蹿起,扑棱着翅膀,发出咕咕咕的声音,归入了梧桐树上老巢。
……
听雨阁里,徐琳从三太太那儿回来,刚换过衣服坐下,便吩咐春雨,“让陈瑞家的明天来见我,另外,派个人回徐府送信,我想约婶婶和两个妹妹,后日到城外的景山游玩一番,问她们是否有空同往。”
婶婶为了参加她的婚礼,千里迢迢从徽州赶来,途中百般艰难,刚来府里又出了事,想来徐府对他们一家真是招待不周。
今日看到府里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