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才算灵活呢,这灵活的意思,大概就是要让唐宁满意吧。赵兴国跟在张哲身后,一边往楼下走,一边暗自思忖着。等到其他人都陆续走了,他俩才起身,准备下楼到院坝里处理这个事情。楼道里的声控感应灯坏了,张哲拿手机照在前面,试探着问赵兴国,“赵所,你说这事咋整,要不,咱们也分个工?”
赵兴国知道张哲想耍滑头,也不计较,只问,“咋分?”心底想着,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这也没什么。果然,张哲想都没想,就说,“跟之前的分组一样,咱们各管各的,朱书记那一组,归我,你看怎么样?”感觉得出来,他肚子里,早就在打这个主意了。
赵兴国说,“无所谓啊,都可以。”
张哲欣喜地说,“好啊,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他和朱大奎两个组,共总也就才抓了七八个人,还不及赵兴国这边的三分之一,赵兴国一门心思想把工作做好,最后得了个费力不讨好。官场嘛,有时候就这样,领导的心思没揣摩清楚,干得越多,问题越多。赵兴国就是没搞懂这个道理,或许搞懂了,只是懒得去理会。张哲心底想着,把那七八个人打发了就可以走,有了种终于可以得到解脱了的轻松,连步子也轻快了起来。
赵兴国说,“没问题。”
此时已是凌晨,夜空里积着黑压压的云层,不见一点星月之光,院坝里那一片孤寒的灯光,仿佛随时也会被四面合围过来的暗夜吞没一样。那些蜷缩着身子,低垂着头颅蹲在院坝里的人,此时面色也是经了寒霜一般灰白和惨淡。那些衣服穿得薄的,寒风里早被冻得瑟瑟发抖。见到赵兴国和张哲终于朝这边走来,绝望的心境里,生出来了一丝微弱的希望。虽然还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不过,总算匜是熬过一个阶段了。对他们来说,从被抓的那一刻起,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痛苦至极的煎熬。其实又何止是他们,杨坤王毅这些人,也早等得不耐烦了。
赵兴国和张哲刚走过来,王毅便起身,迎上去几步,问,“赵所,现在咋整?”
赵兴国面无表情地说,“交罚款,放人。”
王毅心底冷笑一声,早知道还是这一套,那还开会做什么,早交了罚款,早把人放了,不就得了,面上却堆着笑,问,“怎么罚,赵所,还跟以前一样?”
赵兴国说,“不一样了。”
赵林此时正坐在一棵万年青树底下的阴影里抽烟,拿冷眼瞧着这边,见张哲和赵兴国站在一块,正愁着该如何机会找张哲私底下把事情打探清楚,黄虎那边,说不定还在等他的消息呢。一面想着,一面把指间剩下的半截烟火摁灭,站起身来,往那边走了过去。才走没两步,却见张哲转过头,往院坝另一头的空地瞧了一眼,就往那边走过去。紧跟着,打非办的人也带了好几个妓女嫖客跟了过去。赵林走近了,疑惑地望着院坝的另一头,低声问杨坤,“这咋回事?”杨坤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听见赵兴国对地上蹲着的那帮人说,“一人罚款一千,有钱的,交钱走人,没钱的联系家属。”
张哲那边,已经陆续走了好几个人,赵兴国这边,除了几个嫖客,都说没钱,让联系老板,愿意交罚款的那几个嫖客,钱包也弄丢了,央告放他们回去拿钱。
王毅又问赵兴国,“咋整?”
赵兴国说,“联系杨帆。”
王毅问,“怎么说?”
赵兴国说,“让他带钱过来领人。”
这时,张哲那边,七八个人已经全打发走了。张哲走到这边来,故意问赵兴国说,“赵所,要不要帮忙?”
赵兴国说,“不用。”
张哲说,“那我们先走了啊,你们继续坚守岗位。”说完,带着人走了。
王毅掏出手机,说,“我没有杨帆的啊,谁有?”
赵林殷勤地说,“我有。”于是赶忙把电话讲给王毅,王毅打完电话,赵林问,“杨老板来不来?”
王毅说,“马上就来。”
这时,赵兴国心底,也暗自舒了口气,他让王毅打电话,只是实在没有别的法子,只得依着那些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杨帆竟会那么爽快地就答应下来了。他也没去深究杨帆为何答应得那么爽快,只想着杨帆愿意来,那就意味着,事情已经解决了一半,他开始忖度,这剩下的一半,该如何解决。这剩下的一半,是什么呢,自然是那些嫖客了。要不要索性先把这些嫖客先放了呢,这样,其实也算是灵活处理嘛。只是,转念又想,这样一来,会不会反倒又成了一个把柄
那些嫖客,见妓女都有人来救了,就更加惶急地哀告,赵兴国却吃不准,他们说的钱包弄丢了,是真的假的。正在赵兴国还有些犹豫不决之际,杨帆已经来了。杨帆一到,就很豪阔地说,“罚款全由洞天福地买单。”赵兴国尽管不喜欢杨帆这个人,可这时候,杨帆毕竟是替他解了燃眉之急,面上也就对杨帆多了几分客气。
此刻,嫖客们心底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杨帆说的这个“全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