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干洗好的衣服，程瑶打算回到网吧偶遇祈让，把衣服还他。
依然是找到那个老位置坐下，但是祈让却没有来，程瑶把装着衣服的袋子放在自己与沙发的缝隙中，揣着手迷迷糊糊就睡着了。他感觉自己很久没有这样随时想睡就睡了。
人家都说，高考完上大学以后就自由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程瑶不一样，他毕业要出国考研，考雅思、学专业的压力没有一样不压在他身上，每天几百个单词量经常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更别提老妈还报了一堆省级、国家级的理科比赛给他。
没把他养成油腻腻、戴眼睛的平头理科男也算是爱美的空乘老妈最成功的事情了。
所以，能在这样烟雾缭绕、充斥着外卖味道的网吧睡觉，并不让程瑶觉得难受，反而让他觉得很有意思。
但是，迷迷糊糊中，程瑶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他变得很小，很矮。他走过一段很熟悉的路，路过了古早的小卖部，看到琳琅满目的商品，那都是他上幼儿园的时候羡慕隔壁小学生们可以买的玩具还有零食。他往前走着，忽然感觉到很闷热，两边的筒子楼也变得逼仄起来，唯一从缝隙中能看到的那片狭窄的天空，被晕染上了一层暗红色——
像是火焰在灼烧。
“救我。”
一个声音在程瑶耳边沉吟。
那不是激烈的求救，而像是在叙述，平淡而又冷静。
程瑶第一次听到救我两个字可以说得如此淡然。
他试图去寻找那个声音，可转身而去却只看到放学的小孩儿，还有推着车拉着一捆捆打折菜的老太。
再一次，那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这会程瑶已然觉得声音有些耳熟了。
但很快，救我这两个字忽然变调了——
“小子！”
“你还活着吗？”
“喂——”
程瑶惊醒了，眼前猛然印着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好看的脸。
“！”程瑶吓得往后一窜，“woc！你有病啊！”
祈让挑起一根眉毛，抱起双臂对他笑道：“哟。又在网吧免费过夜啊？你不会是个小流浪汉吧？”
“你才流浪汉，你全家都流浪汉ok？”程瑶的起床气一直往脑子上窜，也根本不顾自己说话好不好听，“我是来还你衣服的，昨天没找到你人，我又不知道你住哪！”
祈让瞥了一眼程瑶沙发上的干洗袋：“这么好还帮我洗了？我自己都好久没洗那件衣服了呢。”
“……”程瑶内心翻了个白眼，赶紧拿起袋子塞进他手里，“ok，那我们两清了哈。”
“没清吧。”祈让眼神示意似乎是朝这边走来的网管，“你白嫖好像被发现了哦。”说罢，就要举手招网管过来，“网管，这边有个——”
“喂！”程瑶一个跨步从沙发上跳起来迅速捂住了祈让的嘴，“你干嘛？没事儿吧你？”
祈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了起来，指了指程瑶捂着自己嘴的手。
程瑶感觉到手心里，祈让忽然微动的嘴唇——那触感实在是太奇怪了，让他怪异的连忙放了手。
“干嘛，我又没惹你，怎么还带告密的？”程瑶说着拍了拍口袋，“我说了今天有钱，一会就去付钱！”
“我只是叫网管过来给你开个电脑啊。”祁让依旧笑盈盈的指了指电脑，“刚我来的时候钱都帮你付过了。”
“付……付过了？”程瑶脑袋一歪，“你帮我付钱干嘛？”
“我可是诚信好公民。”祁让耸耸肩，“我来的时候网管问我你是不是无家可归，总是偷偷来这蹭，人家看你白白净净的应该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也没拆穿你罢了。”
还以为黑网吧太大了管不到那么多人，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程瑶有些不自在，悻悻的从口袋里抽出一百块钱递给祈让，道：“那谢谢你了，这钱给你。”
“哟，你小子挺有钱啊。”祈让虽然没接过钞票，眼睛却也亮了亮，“果然是逃出来体验生活的少爷？”
“没有，”程瑶也不想瞒他，“中彩票中的。”
“噗。”祈让一副俨然不信的表情，扬手让程瑶把票子塞回口袋，“得了吧得了吧，网吧过两天夜又没多少钱，再说你还帮我洗衣服了呢。”
程瑶想了想，想着要不一会请他吃饭，也好过这么给他钱来的自然，便也没再多说，只坐了下来。
“我叫祈让。”祈让忽然来了这么一句。程瑶这才意识到，从头到尾两人似乎都没介绍过自己，而对方的名字自己本来一早就知道罢了。
“程瑶。”他连忙接话，“谢谢请我上网啊。好心人祈让。”
两人相视一笑，下一秒，程瑶心中微沉，这对视却仿佛与这人早就相识多年。
是啊，小时候，他似乎确实经常来家里，自己还喜欢抱着他的大腿，问他要吃的，让他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