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仇恨中包含了不舍和不解。
作为外人,赵让可以说海迪耶恨阿奇滋。但也不能否认海迪耶对阿奇滋的恨意中仍旧缠着其他复杂到连他自己都分不清的情绪。
海迪耶脸上的泪水干得很快。
因为他知道只有弱者才会永远为昨天的事情流泪。真正的勇者
,向来敢于直面现实,无论这现实有多么惨淡。
想要真的为这件事找出一个理由,找到一个解答,就必须得拿出勇气来,从这一刻开始,握紧手中的剑!
阿奇滋高高跃起,从大厅的房梁上,取下来两把兵刃。
他把其中一把丢给海迪耶。
两把都是剑。
一如二十多年前,他们在一起练剑,喝酒,闯江湖一样。
放下手里软剑,重新握住阿奇滋递来的剑,海迪耶突然想喝酒。
他不是个犹豫的人,想到就要去做,所以他转身走到桌子旁,拿起紫水晶的酒瓶,几乎把瓶口都插在了嗓子里,在眨眼的功夫就喝了个精光。
要是旁人看到他如此牛饮好酒,一定会觉得暴殄天物。
但赵让知道,此刻无论多珍稀多名贵的酒,在他这里也都是酒而已。
可此刻该喝的又必须是酒,不能是茶,更不能是水。
“出去吧,不要打扰了我的朋友!”
放下酒杯,海迪耶径朝大厅外走去。
“我的朋友”像四把刀,狠狠地扎在阿奇滋的心口。
这句话一出,他和海迪耶就再也不是朋友了。
海迪耶的剑法薄情,但绝不无情。薄情是因为他太过于深情,尤其是对朋友。
一个人若是太深情,往往看上去就会显得薄情了。
海迪耶走的很慢,但每一步都走的很结实。
一步一步间,他体内的劲气正在不断的攀升!
他已经看好了一片空地,就在大厅外五丈远的地方。
从这里走过去
,他一共要走二十步。
在这二十步里,海迪耶的劲气将攀升到巅峰,达到他所能的极限。
阿奇滋跟在他身后,低着头,脚步也一样扎实。
这二人的比拼,从迈出第一步起就开始了。
“你不看看吗?”
元明空见赵让挪了挪椅子,专门背对着二人,不由觉得奇怪。
“我不想看。”
赵让回答的很果断。
“你担心海迪耶死?”
赵让摇头说道:
“谁死都和我无关,我都不担心。”
元明空幽幽的说道:
“没想到你也是个狠心人。”
赵让没有再说什么。
西门大壮却接过话茬,一反常态,郑重其事的说道:
“让哥心最软了。”
元明空反问道:
“那他为什么不关心?”
西门大壮顿了顿,解释道:
“因为他不忍心看到两个好朋友最后落得个这般下场。”
元明空突然沉默了下来,想起了自己和赵让之间。
“我们俩一定不会这样的!”
赵让听后浅笑着说道:
“一定不会!”
但西门大壮却听到让哥在心里说的却是“但愿吧”。
大厅外,除了水里种着莲花外,空地里都被修剪整齐的草坪覆盖。
该是刚刚浇过水,此刻踩在脚下触感很松软。
两人的力道都把握的极好,留在草地上的脚印,全都是一样的深浅。
当站定之后,二人之中一人肯定会死。
赵让和元明空知道这点。
海迪耶和阿奇滋当然也知道。
海迪耶抬头看了看最后的夕阳。
此刻的阳光已经没有那
么大的能量,晒不干眼角的泪,也晒不干嘴角的酒,更晒不干一会儿的血……
两人都在看着夕阳,两人都想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那时的兰末国有两个少年,终日仗剑纵酒,却谁也不服谁。
一人说自己不骑马比骑马还快,一日可以在单夜好兰末国之间往返两三趟。另一人立马就会说自己清晨在王臣中的泰和居吃饭早饭,下午就能在大威北境的市集上淘换玩意儿。
与烈马赛跑能轻易获胜,与烈风竞剑而不会落败。
人在回忆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夕阳就快彻底隐匿在地平线之下了。
趁着还有最后一线余光,两人终于面对面四目相对。
就这样轻松随意的站着,谁都没有摆出任何架势。
赵让终于还是忍不住转过身看了起来。
他看到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