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琅被带去了慕襄的府邸——洗瑕园。整座府邸特别安静，伶琅被府衙的差役带到门口，便没了引路人。
她四处张望，叹了口气，安静候在洗瑕园门口。
中冬时节，凌空飘雪，纷纷扬扬落下，掩盖一片污垢。伶琅身上只有一件轻薄的白衣，她忍不住环抱住身子，在门口找到一个相对无风的角落蹲下。
“大人，到了。”
慕襄办事回来，浮白在车外唤着。男人披着墨绿刻丝鹤氅，面如冠玉，身姿笔挺，一步一步走到门前，稍一侧头便看见几乎昏厥的女子。
他踱步过去，伶琅睁开眼，入目是黑色的衣尾，她慌忙起身，轻声道：“奴家见过大人。”
慕襄皱眉，冷声问：“怎么在外面？”想到女子可能故意做戏博他同情，慕襄神色渐冷。
伶琅察言观色，意识到慕襄所想，解释道：“奴家被官差大人带到此处，不知该如何。”
慕襄看到女子低垂的头，对浮白吩咐：“带她到云归居，洗漱换衣。”
“是。”浮白拱手应下，慕襄进去后，他对着伶琅作出“请”的手势。
伶琅微微福身，缓步走入洗瑕园。
云归居在洗瑕园西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个侍女帮她换了热水，取了新衣，伶琅坐在热气蒸腾的水池里，心里是难得的舒慰。
“姑娘，主上吩咐过，你梳洗完便去他的书房。”侍女在屏风后说道。
伶琅应了声好，从水池里出来，看到崭新的女衣。一件云灰的琵琶袖袄衫，军绿的马面裙，还有一件冬绿的披风。
伶琅换上，恰如芙蓉出水，清新明丽，款款而来，如同水中女神。侍女一愣，随即低下头，恭敬地在前面带路。
伶琅眼眸低敛，暗光乍现。
“主上，人带到了。”
伶琅在默许下走进书房。烛光摇曳，阴风凄寒，室内沉静无语，只有女子轻柔的脚步声。
“奴家伶琅，见过大人。”
慕襄抬眸，书卷平摊在桌案上，他漫不经心地坐在主位，居高临下，注视跪在地上的女子。
“青柳阁头牌，伶琅，年十五，无父无母，七日前被陈临海赎下。”慕襄言语直接冷淡，听不出情绪。
伶琅没有说话，慕襄继续道：“你现在身担死罪，可有话说？”
伶琅抬起头，语气娇柔，却不卑不亢：“奴家并未谋害陈老爷。”
“并无证据证明你未谋害陈临海，不过却有证据证明你应担死罪。”慕襄嘲讽似的笑了声，戏谑地看着伶琅的表情。
伶琅声线颤抖，却也带着一丝坚决：“奴家嫁到陈府当天晚上，有一黑衣刺客闯入奴家房内，奴家昏倒前看清那刺客脸上有一红痣，与陈夫人家弟脸上的红痣如出一辙。”
慕襄勾唇：“你的意思是，陷害你和陈临海的，是陈夫人的家弟？”
“奴家只是推测，望大人明察！”伶琅伏地磕头，像只受了惊吓的狡兔。
慕襄没答话，一时只剩窗外冬风吹过的呼啸。
“伶琅。”男人的声音清冷，在静夜中如击玉般冰凉。
伶琅依旧跪在地上，垂着脑袋，声音微如蚊吟：“大人还有吩咐？”
慕襄从高位上下来，半蹲在伶琅面前，手指轻抬她的下巴，直视伶琅的眼睛，距离贴的极近。
“我知道你认识我，想要我帮你，要有点诚意。”
伶琅蓦地笑出来，唇边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娇声道：“谢大人。”
慕襄不再多说，站起身离开书房。半晌后侍女进屋，扶起伶琅，带她回到云归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