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李金凤小定这天,李昌和一个人去了老宅。
这天一大早,余林由几个同辈兄弟一起陪着来到李家下聘,一起吃了早饭后,再领着李家的叔伯兄弟回到自家午饭,算是双方亲戚间的认识。
而李金凤则由堂姐妹和表姐妹一起陪着在卧房,见今天大伯母和莺桃没来,她长长的舒了口气。
自那次往后,她跟她爹一样,都不想见到大伯家的人。更加不想在自己的喜庆日子里见到莺桃,她大伯母那天的话语时不时就在她耳边萦绕,时常在半夜梦到自己被抓到深山里去嫁给瘸子,吓得连觉都睡不安稳。
罗氏端了糖水进屋,发现闺女又在发呆,放下托盘招呼姑娘们自己喝茶。她走到闺女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回神。
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外面响起了炮仗声,知是男方家来人了。她拍了拍李金凤的手臂以示安抚,就连忙出屋招呼人去了。
对于这桩自己和婆婆算计来的婚事,她早已悔断了肠,不仅搭进去了自己这些年好不容易攒下的体己,金氏还以金锁给了她家为由硬生生将原来说好的八两彩礼砍到了四两。
美其名曰事事如意,这金锁分明是她花钱买下来的,现在倒好成了他余家的彩礼了,这让罗氏如同生吞了苍蝇般恶心。
为此男人埋怨她,闺女也成天担惊受怕地。
想到这些她叹了口气,重新扬起笑脸招待客人。
事到如今她没有回头路,只能盼着余林早日中举,闺女以后好跟着享福,以挽回颜面。
余林今日穿着一身天青色细布长袍,因不是秀才不能佩戴儒巾,头上只扎了个藏青色的布带,在周围一众短打装扮的人群中,显得很是惹眼。
他进门手持书生礼,和一众长辈一一见礼,惹得众人交口称赞,纷纷夸赞李昌兴这个女婿挑得好。
李昌兴这时也鲜有的露出笑容,他突然理解他娘和他媳妇的做法了,这余林实在太优秀了。
余林瞧见了人群中面色如常的李昌和,他没有和他多寒暄。
那天他娘突然跟他说要给他说李金凤做媳妇,他也只愣了一愣,并没反对,只由他娘张罗去了。他想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再媒妁之言。
先他奶在时听他奶的话给说莺桃,现在他娘当家,改说个合他娘心意的儿媳也无可厚非。
只那以后他脑海里时不时会浮出现莺桃那狡黠的笑脸,对于这个被太外公称赞聪慧的表妹,他是有些嫉妒的。
往往他要几天才能理解的诗句其意,她只要几息就能说出自己的见解,还能毫不费力地和太外公一起讨论四书五经其中真义,实在妖孽。
每每这时他在一旁听着总有醍醐灌顶之感,也是这些收获,得以让他考中童生。
所以在面对这个表妹时,总让他有种面对学堂夫子般的感觉,很不自在,遂听他娘说和李金凤定亲时,他隐隐地还松了口气。
早席是枣庄村的风俗,传统的六个热菜、三个凉菜,取长长久久之意,没有什么出挑的。
饭毕,余林告辞了一众长辈,同李家人一起家去了。
“病”了好久的丁氏,昨天也不得不“痊愈”出门了。
这段时间,她受了这辈子最多的非议,也遭受了老头子的埋怨。
这让一向要强惯了的丁氏如何能忍,所以就上火了,喉咙肿得吞口水都疼。
在家休养几天,好了后,索性称病不出门,以便避开村里闲人。
今天是她长孙女的好日子,她不能给找晦气,不得已在昨天就出门了。
只是没想到在家都能听到闲话,那些帮忙的妇人私下议论她和继子的关系,林氏和莺桃怎么今天没来继而说到林氏的能干等等诸如此类的话…全都像长了脚一般地往她耳里灌,丁氏觉得她的牙帮子又开始疼了。
这些暗气暗憋在余林朝她行礼时又无药自愈了,她想:任她们再怎么编排,她们能有童生女婿吗?
又想到自家出息的长孙,她又如同战斗的公鸡般昂头挺胸。
等她孙子考中童生,再考中秀才,今天这些拿她说事看她笑话的长舌妇们,总有求上她门的日子。
许是对未来美好日子的幻想取悦了丁氏,她竟笑出了声,全然忘了在一旁行礼的余林。
全屋人被丁氏的如同发了癔症般的脸色变换给惊呆了,还是李大山的咳嗽声惊醒了丁氏,她见屋里人都朝她望来,才红着脸赶紧叫了起。
老宅的那些事,林氏和莺桃全然不知,他们这会正在山林里快乐地采菌子呢!
莺桃准备现在多囤些山上的鲜货,以备冬天吃。
采来的菌子一部分晒干,一部分拿去制酱。
前世她一个人在云省吃菌子时,为了让家里人也能尝到口美味,就研究制作了许多菌菇酱,她丈夫也尤爱这口。天南海北地出差时,都必须要带上些。
这世冬天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