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
菅悦推开门,飘出一股浓烟。
她左手捂住鼻子,右手在面前扇风,等烟差不多散了才走了进去。
里面处处焦黑,存放布料的木头柜子几乎被烧成了灰,只剩下铜制把手掉在地上。
那些布料也几乎被烧得差不多了,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想到给自己做朝服的料子也在其中,菅悦就有些可惜。
身后,骆惊尘已经在盘问了。
“昨夜起火是在何时?”
掌管库房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姑姑,面目清秀,看着很有几分文气。
“昨夜子时。”
那么晚,怪不得大家都没听到什么消息。
“当时你在做什么?”
“当时我正在值夜,检查完最后一批布料正准备锁门,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刚准备进去查看就有人叫我,我就出去了,等我走到外面就听到‘轰’的一声,等我跑回来看这屋子就这样了。”
“什么味道?”
“谁在叫你?”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问道。
菅悦和骆惊尘对视一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骆将军先问吧。”
骆惊尘继续问:“你闻到什么味道?”
那姑姑有些迟疑的皱起眉:“似乎……是油的味道。我也分不太清,总之那味道挺奇怪的。”
油吗?难道是汽油?可是这个时代,应该不太会有这种东西吧,不过也不排除有人发现了类似的物质拿来作案。
不过烧掉库房有什么作用呢,这里只是一些没什么用的布料啊。
难不成对方是针对她,看不惯她当上史官故意烧掉库房让她没有朝服穿。
这也太幼稚了吧,不至于不至于。
“那昨夜失火之前是何人叫你?”骆惊尘看菅悦陷入思考,就顺便把她的问题也问了。
“是丽春殿的绿玉姑娘,她来找我拿鞋。”
菅悦觉得有些奇怪:“她的鞋怎么在你那里?”
那姑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绿玉手笨,不会女红,她的脚又和旁人长得不太一样,宫中统一发放的鞋子她穿着总是不舒服,所以每次都来找我帮她改一改。”
菅悦倒是挺感兴趣问道:“她的脚怎么长得不一样了?”
“她的大拇脚指最长,又有些外扩,所以鞋头须得宽敞些。”
姑姑说完又看了看他们二人,神色有些严肃:“绿玉是个好姑娘,这件事绝对和她没有关系的。”
“许姑姑不必担心,我们只是例行问话,不会随便怀疑好人的。”
许姑姑这才放下心来,突然纳闷看向菅悦:“你是如何知道我姓许的?”
菅悦看着许姑姑宫衣腰间的宽衣带,“许姑姑绣艺精湛,想必在未进宫前做的也是刺绣方面的活计吧。”
许姑姑也低头看向自己的腰带,青色底子白色绣线,本来粗糙的布料在那条活灵活现的白色鲤鱼映衬下竟多了几分灵动飘逸。
鲤鱼衔着一颗手指肚大小的珍珠,那珍珠上若隐若现的绣着一个“许”字。
“把名字绣在自己的作品上,是很火的绣师才会的技法,为的是防抄袭,看来许姑姑以前是很厉害的绣师呢。”
许姑姑眼中带着怀念,点头:“没错,我进宫之前是仙袖坊的首席绣师,想不到你懂得还挺多。”
菅悦笑了笑,骆惊尘目光落到她身上,她正拿着一只炭笔低头在小本子上记着什么。
皇帝派他看着这位“心思灵活”的女官,有什么异常随时报告。
皇帝那他可太了解了,从小就心黑,表面对你笑得和善,心里想着是怎么让你心服口服心甘情愿给他办事,最后还得念着他的好儿。
那可不是一般的脏心。
灵嫔那件事,皇帝觉得这小宫女挺有本事,胆子还大,身为宫女敢跟嫔妃叫板,对上他也不带害怕的。
胆儿是挺大的。
正巧后宫缺个调查管理的人,就她吧。
但是一时半会又摸不清她的底细,万一是敌国派来的细作的呢,窃取我皇宫机密,那多不好。
于是皇帝一拍板,正好骆爱卿你从边疆回来了,当个御前侍卫也挺屈才,顺便再帮朕一个忙吧。
骆惊尘真想啐他一脸。
他好歹是个将军,让他在皇宫里玩这些耍心眼的事情还不如让他回边疆打仗呢。
不过目前看来,这位菅女官还是很安分的,脑子也灵活。
想想之前她见到皇帝的表现,好像也不同于那些想攀高枝的姑娘们。
也或许是隐藏得深。
他这厢思量着,菅悦感受到他的目光,慢慢抬头,有些警惕的抱紧了自己的小本本:“骆将军,你自己不带笔记也不能琢磨着抢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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