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衍川脑子里如今想的,尽是先前与姜晚的对话。
他不确定姜晚如何看待自己,却只知道,她认真考虑的几率,极小。
“她是下定了决心,就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往年认定了我,便爱了我十年,此后不要了,也决计不会回头——但我不能放了她,我舍不得,顾展,我真的舍不得。”
“你心里都清楚,何苦呢?忘了她不好么。”顾展匆匆赶来,仍旧觉得头大,他是海城首屈一指的心理医生,却并不能轻易治好厉衍川。
“赶紧想办法,我疼——”
钻心的疼!
厉衍川按着脑袋,整个人却陷入了极其虚幻的狂躁之中。
那是实验的后遗症,几乎是吃怎样的止疼药都没有效果的幻痛。
“你忘了她,像上个月封闭治疗一样,再不联系,彻彻底底将这一切从记忆里删除,就会好!”
男人手指紧紧扣在桌上,厚重的桃木桌都被狠狠划开了几道痕迹。
他额上青筋暴露。
却还盯着顾展。
“不可能。那样我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你可现在偏执,狂躁,不能控制身体的幻痛……麻烦得要命!!”
“再麻烦,也不会真要了我的命——”厉衍川咬牙,尽量按着顾展教的法子去呼吸,转移注意力。
他如今与一个月前不一样了,身体好了起来,他现在可以克服。
恍惚中,厉衍川又回忆起一些画面。
与姜晚的争吵,她的受伤、决然、哭泣。
那么多的过往,她被自己亲手推开过一次又一次——
所以,真的还可以继续站在她身边吗?
他捂着发疼的脑袋,低垂着眸,一遍遍深呼吸试图缓解。
“我对不起她……顾展,我知道无论如何,我都对不住她……可我仍想呆在他们身边……”
顾展看着他逐渐缓过来,稍放下心。
“你怎么想都行。麻烦大哥你按时吃药,别给我添麻烦好吗?”
“……嗯。”
厉衍川仰着头靠在椅背上,满头的汗滑落。
睁开眼望着天花板,思绪却比先前更要清明。
他离不开姜晚。
心中又更清楚,四面环敌,得为他们母子俩打算。
“其实你告诉她,你为山山做的一切,我想,她会心软。”顾展退了一步。
他算是看清了,自己再是名医,也终究治标不治本。
心结在姜晚,他无论如何,都要呆在她身边才能稳定。
可厉衍川摇了摇头,“过阵子再说,现在告诉她,她会心软同情,却不会爱我。顾展,我要她爱我。”
“你——”
顾展看着他的眼睛,一时竟说不出话。
明明是很轻的几个字,他双眸却漆黑如渊,似透支了过去现在未来一切自己的决心,一往无前,让人心神微颤。
他顿了顿,终于还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看来,我的确是医术不精。”
顾展无奈笑了笑,终于还是给姜晚发过去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