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气氛凝实。
姜晚坐在沙发一侧,细嫩的手指捏在一起,余光瞥见男人深冷的侧脸线条,莫名的忐忑。
“那份礼,是我从你的酒窖里拿的。”她终于开口,打破了一室冷寂,“最上层的,价格不低。”
“没事。”
厉衍川坐在对面抽烟,雾气弥漫出来,遮住他眸底一闪而过的欣赏。
他很难想象,姜晚是如何得知薄亚南嗜好收藏红酒,反应那样快地投其所好。
“当厉太太这三年,你做得很好。”
姜晚“嗯”了一声,很难得地客气了一声,“应该的。”
厉衍川并不诧异她冷淡的反应,“嗯”了一声倏然说,“我可以同意离。”
他手指敲在桌面,凌厉的黑眸掀开,和谈判一样冷静的语气。
可在看见姜晚眼底克制不住的喜色之后,突地升起一股烦躁,便直接将那份协议书甩了出来,“要离可以,至少半年后。”
“为……”
“奶奶身体不好,何况,厉家家大业大,你担着厉氏集团总裁夫人的名号,突然离婚会造成极不好的影响,现在也是项目关键期,你要那么不负责任?”厉衍川轻易打断了姜晚的话。
这是他目前想到最好的法子。
姜晚铁了心要离婚,无非是对他失望,觉着他的在意太少。
许是这三年,的确忽略了她一些。
厉衍川想着,留半年的缓冲时间,多依着她一些就是,姜晚那样深爱他,总是舍不得的。
可姜晚却没接协议书,而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拖半年,也没什么意义的。”
“是吗?”厉衍川捻熄了烟,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有些莫名的寂寥。
他动作弧度有些大地站了起来。
“你急不可耐地要自由,觉得没有意义,那我呢?”他隔着薄薄一层雾,黑眸浓郁地盯着她,“姜晚,我的梦想呢?”
男人嗓音格外哑,像是在喉咙深处摩挲了许久才发出。
起身,在姜晚发怔的时候将她圈在怀里,轻易扣住了她手腕。
“你以为结这个婚,只有你痛苦?只有你牺牲了三年时间?!我呢?你让奶奶以死相逼的我娶你,现在你还能后悔,可我如何回头!”
姜晚愕然。
她甚至有些惊惶地想起来。
他其实是艺术生,他没有学工商管理。毕业之后,他是打算出国深造的,可那场意外出现在毕业前夕,而后便被逼着娶了自己。
姜晚抬起眸,惶惶然撞进他幽暗浓郁的眼里,心脏骤然揪紧。
所以,其实他们是,互相耽误了彼此三年,甚至一辈子吗?
厉衍川捏住了她下巴,手指在她唇上摩挲而过,哑声告诉她,“姜晚,不是我强要娶的你,是你,以一己之力毁了我的一切。”
他眼底尽是挣扎。
姜晚头一次,见着他那样可怕的眼神,像风滚着沙尘,一遍遍撒在她眼睛里。
通红,发疼。
心口被狠狠震颤着有些喘不过气,她用力睁着眸,听到厉衍川开口。
“半年为期,我最后的退让。”
厉衍川松开了手,转过身去没再看她。
他承认自己是阳谋,姜晚的脾性是烈,人却心善好拿捏。一年的时间足够做很多事,足够留下她,甚至,让她怀孕生子。
……
沉默在空气中满意,许久,才听到姜晚掀开唇,说了一声。
“……好。”
分居要两年打底,起诉也没有那么快,半年的协议离婚,非要说,这已经是对她来说,最好的结果了。
姜晚知道,这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要知足,对吗?
她咬紧了唇,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一再安慰自己。
半年而已,还熬得住。
“谢谢。”签下最后一笔名字,姜晚紧紧囚着的那股闷气,终于松缓,她抬起头望着厉衍川,笑了一下。
厉衍川心口微窒。
他看见女孩脸上灿烂轻松的笑意,初升小太阳似的明媚干净,毫无杂质,那双漂亮的杏眸,清澈得叫人沉醉。
半晌他都没移开目光。
原来。
姜晚还可以笑得那么开心。
……
夜色靡靡。
姜晚洗了澡出来,明明是松惬意的气氛,却在屋内紧张踱步。
她一连给符星武打了四五个电话,却都无人接通。
白天厉衍川应承了会帮小武,她想问问看情况,可怎么却联系不上?
“夏泽安说过两天夏伯父生日,想邀请你去一趟。”厉衍川推门进来,径直走到她身侧,熟悉地抚上她的手臂,“估摸着想缓和一下关系,你要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