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宜微早有准备,带了用来遮住口鼻的帕子,早前便浸泡在鲜花水之中过,一人分了一个,现下一凑近鼻腔,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只是白天来这地方都令人倍感阴森,就更别提是晚上了。
迟遇脚步忽然顿住了,高大的身影加上夜晚的漆黑叫后方的周宜微与杏雨无法看清前方的景象。
还未等杏雨出声询问,迟遇便开口道:“小姐可知晓那人的样貌或是特征?告诉我我一人下去找。”
大抵是这一路走来总让人提心吊胆的,杏雨瞬间注意到了这话之中的关键。
“什么什么下去找?”
这里除了树还是树,还能下到哪里去?
周宜微皱了皱眉,明显是在思忖迟遇这话,半晌后才回应道:“好她发髻上应当有一支白玉兰簪子,身着白衣,今日刚送来应该不会埋得太深,我和杏雨在上方为你掌灯。”
毕竟是死人堆,周宜微虽看起来平静,但心底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惧怕的。
眼看着周宜微从迟遇手上接过了火把,杏雨这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沈惜枝死了?!”
若不是死人,怎么可能会用上埋这样的字眼?
可若是死都死了,他们还来找她做什么?
杏雨满心疑惑,迟遇却丝毫不耽误时间,像是坑里的那些完全无法给他带来任何惊惧一般沿着坑壁跳了下去。
有迟遇挡着,杏雨虽未见到那坑中的真面目,但这跳下去的声音也足以浮想联翩。
而人的想象力素来才是最可怕的,不知她是幻想出了些什么,当即便反胃干呕了起来。
周宜微抬手帮她顺了顺背脊:“你就在站在这等着吧,不用靠近那边。”
杏雨这模样看起来确实是难受得紧,掌灯这事有她一人便足够了,也没必要为难杏雨。
可谁知杏雨听了,却是跟拨浪鼓似的疯狂摇头。
在这种地方一个人待着才更可怕好吗!
周宜微拖着黏在她身上的杏雨挪动到坑边,光亮照进去的瞬间,饶是周宜微早有心理准备,也不免深皱起眉,一旁的杏雨更是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
“先沿着坑壁附近找,他们应该不会将人扔太远。”周宜微道。
迟遇点头,周宜微也尽力将手伸长,能多照亮一些就是一些。
迟遇在坑里,脚下都是一些不知扔在这多久的尸体,行动多多少少有些不便,周宜微在坑外也没闲着,虽是没有下去找,但在上方也能看见下边的情况。
一个个扫视过去,周宜微的心理承受能力都提高了不少,直到目光触及到一个被其他尸体压在下边,但却没有什么陈旧痕迹的草席。
“去将那草席翻出来看看!”
整个京城那么大,住着那么多人,每日被送到这里来的尸体定然也不会少,那么沈惜枝被压在下方也很正常。
迟遇顺着周宜微的话音寻去,将压在上面的几具尸体都搬开后,一个被裹成圆柱状的草席便彻底暴露了出来。
那草席因为原先挡在上面的尸体染上了不少血污,但很明显这草席里是裹着人的。
这次不用周宜微吩咐,迟遇就动手将这草席掀了开来。
草席里头赫然躺着一位面若皎玉,身形消瘦的姑娘,一身白衣若不是被染上了血渍,可谓是与这周遭景象格格不入,看上去像只是睡着了那般。
而她已然松散杂乱的发髻上,就正插着一支白玉兰簪子,在夜色之中还散发着幽光。
周宜微自然也是看见了,早前便就是怕这种事发生,那簪子上她特意留了痕迹。
“就是她,快将她抬上来!”
这坑还是有些深度的,迟遇一个人跳下去容易,带着一个现下毫无意识的“死人”上来却不是那么轻易的。
杏雨也听见了动静,心底的惧怕被好奇打败,刚试探着将紧闭的眼睁开了一条小缝,手里就被塞了一根火把。
“我去帮他,你先在这替我举着。”
杏雨:好吧,反正举个火把也不代表她要看前面有什么。
迟遇一把将沈惜枝从死人堆里扛了起来,周宜微赶到他所在的那边,半个身子探进坑里伸手从他手里将沈惜枝接了过来。
之前沈惜枝的抱怨,到这回确实难得有了些好处。
她真的很轻,轻到几乎不用迟遇帮手,周宜微一人就能将她拖上来。
将沈惜枝放平到地面上,周宜微将一早就准备好的药丸从小瓶子中取了出来,又让迟遇把带着的水也拿了过来。
这真不怪杏雨会误以为周宜微是大半夜突然兴起要种田。
光看带着的这些家伙事,谁能不这么以为?
周宜微和迟遇都将人带上来了,自然就不用再靠近那死人堆了,杏雨也十分迅速地从坑边撤离。
结果刚到周宜微身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