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享民点了点头，“先生，您需要看看效果吗？”
顾砚钦舒了一口气，却突然双拳交捧着握紧。
比起单纯的握拳，更像是他用一只手紧紧握着另外一只手。
而被那握着的那只，就是刚刚他摸过阮眠的那一只。
“不用了，明天上午九点，放出去。”
秦享民眼中充满着意外，但在看到顾砚钦微勾的唇角之后，敛起眸子，只应了一声。
“是。”
顾砚钦仿佛是累了，朝着的秦享民勾勾手，
“送我回去吧。”
于是，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推着顾砚钦上了车子，就像当初，顾砚钦为了方便自己出行，特意雇佣的司机一样。
宽敞的马路上，两束车灯明亮，仿佛一双火眼金睛撕破了夜的寂静与黑暗。
汽车的引擎声连带着排气管子的声音响成一片，轮胎与地面摩擦的沙沙作响。
这一切，都没有影响车子的速度。
一阵飞驰电掣之后，车子停在了顾家别墅的门前。
此时正是晚饭时间，顾家的大夫人秦芳坐在下座，不吭一声，埋头吃饭。
顾老爷子正襟危坐在正中央，一口一口吃着厨师专门为他准备的老年餐。
突然，管家前来报告，
“老太爷，二少爷回来了！”
管家知道顾老爷子盼着儿孙回来，说话之时，声音中带着掩盖不住的激动。
“是吗？”
顾老爷子立马喜笑颜开，“那快点儿给二少爷准备餐具，这小子，可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记得上一次，还是跟闻洲一起回来的呢。”
秦芳眼中闪过一抹意会不明的光亮，陪着笑说道，
“是啊，砚钦这孩子不常回来，爹您想他了吧？”
“想他干什么？我这老头子是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人，没什么用喽，他们估计回来看我，都得嫌弃浪费时间。”
顾老爷子在家里待的时间久了，整个人都变得忧郁不少。
若是从前，还有一个封老爷子陪着说说话，如今封老爷子已经离世，他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了，满心的寂寥无处诉说，说话都不自觉幽怨起来。
秦芳知道自己这话惹老爷子不开心了，连忙补救的劝说道，
“您永远是他们的爷爷，怎么会不想你呢？孩子们就是工作太忙了而已。这事儿要我说啊，还是老太爷您当年太能干了，给孩子们留下的家业太大，孩子不花心思管，都怕守不住家业，可不就忙起来了吗？”
秦芳这一番怨怼之言，说的顾老爷子心花怒放。
在开心之余，顾老爷子也暗暗感觉到，自己这儿媳妇，跟以往不一样了。
正在此时，秦享民推着顾砚钦进了门。
“爷爷。”
顾砚钦打了声招呼，秦芳却格外热情的从秦享民手中接过轮椅，
“砚钦啊，你不在的时候，你爷爷老是念叨你，我担心影响你工作，也不敢说什么，这下好了，你自己回来了可要好好陪陪爷爷知不知道？”
顾老爷子没有说话，有些浑浊的双眼静静的注视着顾砚钦，只看对方的反应。
“知道了，谢谢婶婶。”
“知道就好。”
秦芳的手拍在顾砚钦的肩头，就要推动轮椅，却被顾砚钦阻拦，
“婶婶，这种事情，让我的助理做就好。”
这算是单方面拒绝秦芳的示好了。
秦芳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却没有松手，
“外道了不是？助理是助理，婶婶是婶婶，不一样的。”
“从小到大，婶婶对你的关注也不多，现在也算是一种弥补吧。”
不等顾砚钦开口，秦芳便将他推到了餐桌边，佣人特意为他准备的餐具前方。
“老太爷，我吃好了，你跟砚钦慢慢吃。”
偌大的餐桌上，只剩下顾老爷子跟顾砚钦两个人。
顾砚钦埋头吃饭，顾老爷子静静看他，难得聚在一起的祖孙两个，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顾砚钦撂筷的那一刻，顾老爷子才开口问道，
“砚钦，你今天回来，是有事儿吧？”
顾老爷子问道，眼神当中却闪过一抹洞悉一切的光。
从小到大，顾砚钦和顾家都不怎么和睦，尤其在当年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他连顾家都很少回，怎么可能只是单纯来看看自己这把老骨头？
只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想到这里，顾老爷子只觉得悲哀。
人人到了他这把年纪，都盼着儿孙满堂，可是他呢？
老婆子没少给他生孩子，三个儿子，却都英年早逝，只剩下自己这一把老骨头，带着一个儿媳妇儿和两个孙子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