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重伤的顾闻洲悠悠转醒,
看到阮眠有些苍白的脸色,从山坡滚下来的混乱场面顿时映入脑海,
“阮眠,咳咳……你怎么样了?”
肋骨的断裂,让他每说一个字都痛的不行,可他还是继续说道,
“坐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不去检查?”
顾闻洲说的有些急切,甚至要起身催促阮眠。
可是知道对方身受重伤的阮眠,又怎么能让顾闻洲随意挪动?
“别动,我已经检查完了,没什么大碍,倒是你……”
“咳咳!我没事。”
顾闻洲虚弱的咳嗽,喉间涌上一抹甜腥,却被他十分自然的咽了下去。
和阮眠对自己的关心比起来,身体上这点儿痛根本算不了什么。
“没事什么啊?你的肋骨断了三根,要好好养着才行呢,知不知道?”
她本就担心顾闻洲的身体,如今这伤又是因为自己受的,平添一丝愧疚在心里面。
“知道了。”
顾闻洲仿佛随口一说,比起回答阮眠,更像是在敷衍。
顾氏集团内部的大清洗活动迫在眉睫,他倒是想歇息了,哪里有机会?
不过这些,他是不会告诉阮眠的。
除去两家的姻亲关系之外,封家和顾家还是竞争对手,顾氏内部的事情,还是不要让阮眠知道的好,尤其还是这种糟心事儿。
反倒是阮眠,
“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就算检查结果没有问题,也需要静养的。”
尤其看到阮眠那苍白的脸色,顾闻洲忍不住想到,
这女人究竟是被滚山坡这种事情吓的,还是这段时间根本没有好好养身体?
封家家大业大,难道还舍不得给她吃点儿好的吗?
“顾闻洲,你是在关心我吗?”
阮眠的眼眸深邃,静静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若是之前,她根本不会有问出这个问题的勇气。
可是顾闻洲如今的所作所为,都给了她这种错觉,她不想自己活的云里雾里。
殊不知,阮眠的眼神仿佛能够看破人心,顾闻洲心虚的敛起眸子,只垂眸看向地面,答非所问的说了一句,
“阮眠,对不起。”
为结婚时候的他,也为冷静期时候的他。
为冷心对她的他,也为纵容阮薇,忽略阮眠的他。
身为她的丈夫,他欠她一句道歉。
过往种种仿佛老电影一般涌上,阮眠的眼眶瞬间湿润,强忍着才没有让泪水落下。
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心口闷闷的感觉来自于哪里。
那是一口气,一口因为顾闻洲而生的气。
明明就是他不顾自己顾家少奶奶的身份,光明正大宠爱阮薇,惹来了一系列的麻烦。
明明帮她生个孩子对于顾闻洲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也在他身为人夫的责任范围之内,可她不管怎么求都求不来,以至于外公临终之际,都没有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小金曾孙。
这么多的遗憾,这么多的委屈都是顾闻洲带来的,她又怎么能不气?
如今,顾闻洲的一声对不起,很轻很轻,却又很重很重。
仿佛带着火焰,炽烈的温度将她好不容易冰封起来的情爱无时无刻的烘烤起来。
所有的怨怼之言,针锋相对,都仿佛随风吹散,阮眠那颗平静无波的心脏,悄无声息的重新跳动起来,一切都有了细微的变化。
“顾闻洲,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阮眠尽力控制着自己暗中翻涌着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儿。
“过去的事情,都是我咎由自取,我们之间会走到今天,其实怨不了任何人。”
主动送上门,逼着顾闻洲放弃阮薇,娶自己进门,得不到丈夫的疼爱也是理所应当。
“可是今天的你,为什么不离开彩螺寺,为什么要跟踪我和谭瀚宇,又为什么在我摔下山坡的时候,跳下去救我?”
她不是傻子。
自己摔下去是绝对的突发事件,那种紧急情况之下,就连谭瀚宇都没有反应过来,可是跟阮眠有一段距离的顾闻洲却在第一时间跳下去救她,
这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在变故发生之前,顾闻洲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自己身上。
冰山仿佛被撬开了一角,内里的温暖咕嘟咕嘟的往外冒。
阮眠不敢想自己所感受到的,所以她要问。
如果顾闻洲其实是很在意自己的,
如果顾闻洲的心里有自己,之前的一切,都是自己在胡思乱想……
这样的猜想,让阮眠的心险些跳出胸膛。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应该有什么样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