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伊丽莎白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要弄清楚发夹事件的真相,但事实证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弗朗斯校长根本没把孩子们的质疑放在眼里,敷衍地给出一个站不住脚的解释以后就再也没露过面。美奈子姐姐倒是与女孩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但哪怕她对女孩们的不满心知肚明,也仍旧照常料理家务,坦然地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平静的校园生活重新回归正轨。
一年级下半学期,宋安安的课表上仍旧只有孤零零的语文两个字,不同的是识字量已经超过八千的学生们彻底告别了开蒙阶段,开始与高难度的阅读理解和逻辑分析较劲。
“朱自清在《荷塘月色》中写:‘薄薄的轻雾浮起在荷塘里’,请问你怎么看待这个‘浮’字?——这还能怎么看待,他用错了动词呗。”胡克咬着笔头,用理科学霸的思维鄙视文学大家的名作。
“夏天起雾一般是因为温差较大,地面热量流失快,空气又非常潮湿。如果同时还存在大量凝结核,一部分的水汽就会凝成小水珠,悬浮在地表。所以,那些雾气根本不是从荷塘里‘浮起’来的,荷塘里的水不会变成雾,应该说‘薄薄的轻雾笼罩在荷塘上’才对。”
宋安安:“如果你这么写,我保证你考试会不及格。”
“为什么?”孟德尔反驳,“胡克明明分析得非常正确!”
“但谁会在乎雾气的形成原理?”宋安安耸肩。
她可是经历过华夏国语文高考洗礼的人,连死去的草鱼眼中闪烁着的诡异光芒都能写出上百字的赏析,料理起《荷塘月色》这样的基础题来更是驾轻就熟:“‘浮’字体现了雾的飘渺,使荷塘的意象化静为动,自然唯美,既有意境又有诗情,具有疏通文气、活跃情韵,化板滞为灵动的美学效果,变雾气的无形为有形,增强了文字的表现力与感染力。”
“哇哦——”
孟德尔目瞪口呆。
胡克的眼珠子瞪得溜圆,连着咽了好几口唾沫,好似一只被卡住了喉咙的呆头鹅。
“你该不会是发烧了吧?”半晌,胡克缓过神来,将爪子伸到宋安安额头试她的体温,“不烫啊,那怎么尽说胡话呢?你还是赶紧去校医院吧,有病得赶紧看医生,尤其是脑子的病,万一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就完了。”
什么鬼!宋安安哭笑不得:“这种题目就该这么答!”
“没病你能从一个‘浮’字里看出那么多东西?”胡克一副“我信你我就是白痴”的表情,“感觉哪怕是作者本人也没想那么多,你给他加那么多戏作者知道吗?”
宋安安满不在乎地表示:“作者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只要老师认同我就行了。”
胡克不信邪:“如果米兰达老师认同你,我就把你的课桌整个吞下去。”
宋安安故意跟他抬杠:“你吞了课桌,我就没桌子用了,对我有什么好处?不如你还是请我吃一个月的零食吧。”
“行啊,赌就赌。”胡克非常爽快,“如果你错了,就换你请我吃一个月零食,我每天都要吃牛肉干和火腿肠!”
“成交!”宋安安喊孟德尔作见证,两人十分郑重地在草稿纸上签字画押。
在旁边一边写作业一边旁听了全过程的达尔文站起身来,拍拍胡克的肩膀,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嘛意思?”小动物的直觉令胡克心下一凉,但他和宋安安的赌约已然成立,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所以赶在达尔文开口之前,胡克自欺欺人地捂住了耳朵,拒绝一切不利于他的消息。
“真实版的掩耳盗铃。”孟德尔同样拍了拍胡克的肩膀,学着达尔文的样子叹了口气。
胡克有些怀疑人生:“你刚才不是觉得我说的对吗?”
“我现在也觉得你说得很对,但我觉得你对没用。”孟德尔诚实地说,“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事实会教你做人的。”
胡克:“我有种更强烈的预感,你会被我打得满地找牙的。”
孟德尔:……
两天后,狠揍了孟德尔一顿出气的胡克心不甘情不愿地把零食扔在宋安安桌上,脸颊上流的泪都是两天前脑子里进的水。
他当初是有多想不开才去跟宋安安打赌!
他的零花钱本来就入不敷出,之前因为沉迷麻将,欠了一屁股的外债,好容易拿过年的压岁钱填上了窟窿,正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谁知一开年,就因为打赌前功尽弃。
悔之晚矣!
胡克眼巴巴地看着宋安安把牛肉干的包装撕开,给班里的同学一人分了一块,除了他以外,人人有份。
“赌博是祸根,害己不利身!”宋安安施施然地念了一句禁赌标语,假装没看到胡克怨念的眼神,极其没有眼色地跟他提要求,“我不喜欢吃牛肉干和火腿肠,你以后买点别的零食吧。我看虾条和薯片不错,最好再来点饮料,不管是可乐雪碧还是果汁都行,我不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