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有些眼力劲的人,便能在这位中年男子的身上感受到上位者的压迫感。
作为朝中元老的廖越和高淮,自然不会对其感到陌生,因为这位可是常年久坐于殿首的大人物,沈年衍。
沈年衍先前被牵扯进东皖郡王一案,涉嫌拥护保皇党,所以沈年衍虽然肩负首辅之位,但其手上的权利却被太后架空,一直待在京都的府邸中静养。
他连祭天大典都未出席,朝中人都已认为沈家已失势。
“圣人召集百官,怎么把首辅都唤来了?”
旁人议论的话题,同样是在场所有人的疑问,但廖越还是习惯性的给其让道,鞠躬行礼。
沈年衍进殿,向着皇座阶梯下的首座一路未停,但在用余光瞥视到廖越肥胖的人影后,还是骤然收住了步子。
“廖越。”
虽然不知沈年衍为何会被太后唤到大殿,但机警的廖越还是沉声静气,表现出极为谦恭的态度。
“沈大人您说。”
“先前小女那边,多谢你照顾了。”
廖越忙拱手客气道:“沈大人说笑了,下官只是依法办案,照规行事。”
其他人听的迷糊,但廖越心里清楚,对方是指自己失势后,刑部对沈家网开一面的做法。
京城动乱后,大理寺卿被叛军杀害,所以就由刑部来给支持宣帝和东皖郡王的保皇党定罪。
原本按照太后不闻不问的态度,这正是对沈家父女落井下石的好机会,但廖越不仅没有罗织罪名,反而把沈霜序从办事不利的名册中划去了。
沈年衍简单说了两句,便继续走到百官面前,纹丝不动的站在了那张梨木座椅后面,将那枚笏板举在胸前,闭目等候。
见首辅都如此规矩,剩下的官员也不敢造次,皆按照品级官阶的顺序,立在了大殿里。
但因为被召集的百官实在太多,所以官员们一直沿着厅堂的磨光地砖,站到了门口与台阶的承接处。
“哒,哒”
空旷的皇宫大殿深处,传来了些许踏步的声音。
身材高挑,目光伶俐的莲华君在垂下的帘幕后登高远眺,确定大殿内的文武百官都尽数站齐后,转身回到幕后挽袖蹲身。
她用毕恭毕敬的语气,低眉顺气的说道:“圣人,都到了。”
“沈家也到了?”
“首辅大人已在赐座旁,沈女即刻进宫,在三刻前刚过了宫门。”
莲华君的对面,一抹修长的倩影在微微晃动。
她的身段玲珑浮凸,婀娜多姿,明黄色的鲜艳裙袍上,威仪天下,鼓胀出绮丽的山峰。微微抬腿前行,迈上阶梯,便可看到襟口随着步伐一跳,可想而知内里的绵软何其丰腴。
这位三十余岁的太后,外表仍美到了极致,即便面上没有显露出任何表情,仍风姿迷人,动人至极。
待她缓步行走到皇座上后,大殿内的文武百官跪地参拜,高声大诵。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官员们的呼喊声震耳欲聋,响彻了整个金銮殿。
但许太后今日召集百官入宫面圣,并不是为了听他们歌功颂德,吹嘘自己的声名。
她坐在那张富丽堂皇,闪烁着耀眼金芒的龙椅上,闭目安神,由身旁的莲华君代为开口。
“寅时三刻,皇陵塌陷。”
莲华君不咸不淡,但气势底蕴颇为凌人的语声传出。
先前那响彻天地的动静,京城各处也能感受到,但众多官员并不清楚,这是皇陵塌陷造成的。
工部尚书高淮率先出列,高举笏板道:“恒帝陵寝,乃是工部督造修建,出此纰漏,工部难咎其责。”
莲华君矗立在龙椅旁,沉声质问道:“难咎其责?你们工部难道要把龙脉损毁一事也揽到自己头上吗?”
“这”
站出来的高淮听到皇陵毁塌一事关乎龙脉,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不知该如何作答。
龙脉与国运息息相关,玄之又玄,想到自己贸然担责的后果,这名五十多岁的白须老者额上虚汗直冒,全身僵硬。
“圣人息怒。”
赐座旁的沈年衍宽声说完,百官又五体投地,跪着重复了一遍,“圣人息怒。”
莲华君继续代帝发声,“龙脉被山崩毁坏,兹事体大,不得不顾。在你们面圣前,太后已命禁军总统领史宸带队赶往秦岭,调查此事工部需要负责龙脉的修缮事宜,特命工部侍郎敖以昌和主事樊长义接旨,出宫后即刻赶往受损的皇陵。”
两名工部的官员站出,列在了工部尚书高淮的身后,同步应道:“微臣接旨。”
“龙脉在登基大典前一夜塌毁,乃是不祥之兆,所以圣人决定在全国境内增加税赋,抽调贡布三千六百匹,贡银三十万两,在近日交赠予辽国,以示我齐国富庶,新帝气魄。”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