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来出身皇室,又有资格角逐皇位的人,骨子里都多疑。
何成诺将昨晚席间发生的事,凭记忆事无巨细地禀报给舒子熹。
“呵,这么巧?”
舒子熹冷笑,面色难看至极,手中茶碗重重磕在桌面。
如果温言礼只是和胡文韬、周善才三人流连教坊司,他不会有任何微词或不满,但偏偏舒燕君也在,而温言礼的表现欲也在舒燕君到来后大增。
这怎能不让他多想?
更重要的是,温言礼居然与教坊司的花魁睡了一晚,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
舒子熹又自然而然地想到那把舒燕君遗落的匕首难不成这二人早就暗度陈仓?而他埋伏在温言礼周遭的暗子却没有发现?
他尤其看重温言礼,特别是五年前温顾之有意站他后。
所以,他在温言礼时常出入的地方润物细无声地安插暗子,比如太学、教坊司和磐石酒楼、翰林院、温党内部
舒子熹也想过在丞相府埋几枚暗子,但丞相府戒备森严,万一被拔除不要紧,可是会影响温家和他的合作关系。
朝中温党占一半,他不敢掉以轻心,否则损失惨重。
舒子熹起身拨开暖帐,何成诺赶紧将头埋得更低,不敢直视肃王。
“成诺,你乡试放榜排名多少来着?”
何成诺咽了咽唾沫:“回王爷,在下第五十四名。”
“很不错的成绩,”舒子熹的声音令人如沐春风,“那你想当状元吗?”
“状元?”
何成诺被吓了跳,噤声不敢多言。
舒子熹语气玩味:“不想就算了。”
他话音刚落,何成诺忙道:“想。”
舒子熹:“哦?想什么?”
“在、在下想当状元,”何成诺心跳加速地大声道,旋即又担忧,“可在下对明年殿试并无把握进前三甲,而状元又由陛下钦点。”
他想不明白皇帝凭什么点他当状元。
舒子熹胸有成竹道:“距离春闱、殿试,还有好些个月,你只要会试及第,殿试后,本王自有办法让你进三甲,也有办法让皇兄钦点你为状元。”
何成诺立刻激动得跪地叩头:“成诺多谢王爷,成诺一定听王爷的话,誓死效忠王爷。”
舒子熹浅笑冷淡,他原本着重培养的是温言礼,但如今他打算给温言礼一个教训,并再观察他几个月。
若温言礼确实忠心,状元依然是他的,何成诺本就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替补,他不必对这样的人信守诺言。
若温言礼有二心,那他唯有与「状元」失之交臂了,提拔何成诺不是因为他多优秀,仅仅是因为他听话,而提拔一个越不行的人,更能证明他的本事。
“我真的,我真该死,我简直是有违贵妃娘娘所托,”宋秉七美滋滋地离开教坊司,回马车上看到舒燕君,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大外甥,你到底想要怎样的女子?”
“孤现在对儿女私情无任何兴趣。”
舒燕君昨晚没睡好,正用左手的食指和大拇指轻揉着太阳穴。
宋秉七:“那你平时不累吗?我们又没让你动真情,贵妃的意思也是你至少留个血脉呗,当爱好玩玩小睡怡清,又没让你沉迷”
“孤可以玩别的,不一定要玩弄女子来调节心情,”舒燕君放下手,打断他道,“肃王与孤素来针锋相对,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绝不会罢休,就算孤要娶妻生子,那也得继位后。”
宋秉七微微张嘴,还想劝些什么,但他明白,无论他怎么劝,舒燕君都意志坚定,毕竟他都劝了十年了,在男女方面,舒燕君清心寡欲得犹如出家和尚。
他悻悻地闭了嘴,蓦地又哪壶不开提哪壶道:“对了,你觉得温言礼如何?”
?
舒燕君仿佛脑子缺了根筋:“他长得不错,但孤不喜欢男子。”
宋秉七看他的眼神忽然有点奇怪,怔了怔:“哈?”
舒燕君这才反应过来,或许他想多了。
“咳咳,你刚还在和孤聊男女之事,聊着聊着提到温言礼,你什么意思?”
“哦,我就想说,他昨晚似乎一直在讨好你,不会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吗?”宋秉七猜测道。
“”
舒燕君回想昨晚的情景,温言礼只在离席被叫住那会儿,才与他有眼神接触,其余时候基本没看他,何来讨好之说?
“我听伺候我的丫鬟说的,她说温解元明明满腹经纶诗才出众,但在你出现之前,一直都是「过」,而你出现后,他就在席间大放异彩了,不是因为你,难不成还因为我?”
宋秉七的话不由地让舒燕君陷入沉思:“他之前是肃王党,现在又向孤示好,此人举棋不定又城府很深”
“但他绝对是栋梁之材,可以拉拢。”宋秉七倾情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