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夕和裴宴下楼的时候,就看见秦微正在忙前忙后,手里还有一团布。
那颜色看上去像是从窗帘上扯下来的。
开放式厨房的大理石台上,现如今铺着一床被子,而周子言正面色苍白地躺在上面。
他身上,还搭着另一床被子,此时只有脑袋和半个右肩露在外面。
他到底还是发烧了。
右肩上原本绑上去的布条已经被秦微换过一次了。
此时,秦微正用牛奶浸湿布条,然后敷在周子言的额头上。
既然没有药,就只能试一试物理降温了。
周子言艰难地睁了睁眼,又闭上了。
他现在整个脑子都是糊涂的,已经有些分不清自己在哪里了。
牙齿似乎都在打颤。
顾朝夕捻了一片吐司叼着,走过去探了探周子言的额头,烫的吓人。
“微微,能行吗?”
总感觉敷在他头上的布条没一会儿就已经干了,这样真的能降温吗?
秦微总算是在一旁歇下来了,有些无力地靠着椅背。
“死马当活马医吧,咱们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
最起码还有两个晚上要熬过去,才能结束这一次的位面。
沈希一边吃着早餐,一边胆战心惊地瞧着现如今的周子言。
她还没有抽到女王牌呢!
但是看目前周子言的状态,或许自己会比他更惨?
无形之中,一股压力就落在了沈希的头上。
等到几人吃完早餐,秦微又起身去把布条重新浸湿。
她撑开周子言紧闭的眼睛瞧了瞧,松了口气。
“还活着呢。”
重新换完布条,秦微靠在大理石台上。
若是一直不退烧,就算能活着走出位面,恐怕身上的毛病也不是一般的少。
毕竟,谁会在高烧不退的时候不吃退烧药死扛啊?
要是免疫系统杀疯了,连着周子言一块带走
“唉。”
她叹了口气,肩膀沉下来,整个人的力气都松懈了。
顾朝夕坐在椅子上转身瞧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拿了颗草莓小口小口地嚼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罗海看他们都没有要回房间的意思,也只好跟着待在这里。
周子言虽是高烧,却还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他沉入到梦境里,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还在位面。
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学校,门口正拉着横幅写着欢迎新生入学。
看上去是他刚刚入学那时候。
他有些兴奋地往前走去,才发觉自己手里好像还拎着东西,低头看去,赫然是自己的行李箱。
还没来得及探究到底是怎么回事,眼前突然跳出一个人和自己打招呼。
“你就是周子言吧,我的新室友!”
出现在眼前的男生顶着一头张扬的红发,周子言知道他,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网红。
他笑着和对方打招呼,被对方自来熟地揽着脖子往学校里面走去。
这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
周子言终于笑起来,恍惚间完全忘记这一切都已经经历过了。
“宿舍在七楼哦。”
“咦?”他愣了一下,明明记得,学校宿舍没有七楼的啊?
然而看着自己室友一脸自信的样子,周子言只觉得是自己记错了。
于是,两人愉快地朝着宿舍楼走去。
“哎呀,也不装个电梯,好累啊!”
才趴到三楼,室友就已经开始唉声叹气。
周子言无奈地笑笑,伸手把瘫在地上的室友拉起来,继续朝着楼上慢慢地爬去。
直到两人再也走不动,周子言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他趴在楼梯上朝着
“鬼打墙?”
他的理智终于回笼了一些,靠着墙的后背已经开始冒出冷汗。
学校确实宿舍确实只有六层楼,从来都没有七层。
他下意识地去看刚刚认识的新室友,却发觉楼梯上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这里。
是走不完的楼梯,是空荡荡的楼梯拐角。
这里,是属于他的囚笼。
“怎么办,怎么办啊!”
他抱着头蹲下,很是无助地把头埋进臂弯。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对了,他想起来了,他已经不是什么大一新生了,他已经快要毕业了。
可是,他现在为什么会回到大一呢?
他仔细地探索自己的记忆,终于在一片白茫茫之中,看到了西署庄园的模样。
沉静古典的庄园,似乎像他敞开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