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肩膀垮下来:“我什么都不想选。”
想回到过去。
他看似给了她那么多选择,其实无非就两种,爱他,或许恨他、毁了他,没有中间的选择,可他明知道,她不会毁了他,也很难去爱他。
他要求她如果否定他的爱,就一并连哥哥的身份一并否定,可就算她有勇气跟他划得清界限,她还是要回梁家去,梁叔叔和周阿姨为她付出了太多,她做不到跟梁家也划清界限。
况且……
她只有这么多的家人了,她贪恋家的温暖,就像抓住救命稻草那样依恋,如果切断和梁家的联系,就好像切断自己和世界的联系一样。
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好痛。
云舒仰着头看他,眼神里没有爱也没有恨,就像是八岁那年,父亲意外去世后,母亲也因病离世,她孤零零坐在医院的走廊上,那是个夏天,医院的病房甚至有些热,但她却觉得蚀骨的冷,于是抱着胳膊,把自己蜷缩起来,牙齿不断地打颤。
她没有哭,人在悲伤过度的时候,竟然是没有眼泪的,她的灵魂像是从身体里抽离出来了,神情平和得仿佛妈妈只是睡着了。
医院通知家属处理病人的遗体,妈妈没有家人了,老家母亲的父母早就过世,只有一个舅舅,但把母亲视作耻辱和累赘,电话都不接,也不可能到医院来。
妈妈只有她了,她也只有妈妈了,可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太小了,自顾不暇,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去哪里。
那样六神无主的时候,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
是阿姨弯下腰,张开手臂给了她一个拥抱,轻轻拍她的背:“阿姨在呢,小舒不要怕。”
妈妈去世得很突然,或许她自己都没想过会离世,于是走的时候,没有给云舒任何后路。
那天梁思谌也在,阿姨把她丢给他:“你抱着妹妹,别让她一个人。”
于是梁思谌把她抱在腿上,她就那么趴在他的肩膀,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哥哥……”
“别怕。”他轻拍她的背。
阿姨为她母亲举办了葬礼,把她母亲葬在城郊的墓园里,和父亲葬在了一块儿,以云舒的名义立了碑。
那时她也常常目光追随他,好像是要寻求一点安全感。
但也仅此而已了。
“哥,你这样……真的很过分。”云舒渐渐感觉到委屈,继而生出些愤怒。
梁思谌微微垂眸:“是,你就当我禽兽不如吧!但我保证会对你很好,保持忠贞,一辈子只爱你一个,结婚后我的财产分你一半,其他的要求你也尽可以提,除了分手,我都答应你。”
云舒一口气堵在胸口,却发不出来,抬手捶他,然后咬他,可到底打不过他,也觉得无济于事,颓然跌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喘气。
梁思谌抱住她,亲掉她的眼泪,抚摸她的脸颊,细细密密地吻她,褪下那层哥哥的皮之后,便再也无所顾忌了,低声说:“我想在这里要你,想很久了。没有哥哥会对妹妹产生这样的心思,我喜欢你,男人对女人的喜欢,你明白吗?即便你不答应,我们也回不去了。”
从买这套房子的时候,他就在想。
云舒哭着说:“梁思谌,你不是人。”
梁思谌单手解她的扣子,“嗯”一声,语气平静,眼底却是一片压抑的晦色:“对,我不是人。你可以这么骂。”
如果不是早上有事实在走不开,云舒离开衍城的第一时间,梁思谌就会追过来。
不过好在,她只是回学校。
不然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干出机场堵人的事,也不会迟了半天才过来,到底还是寻了个由头,没真的把事情捅到爸妈面前去。
他无所谓,不过是挨顿骂或者挨顿打的事,从小到大他想做的事都不吝啬付出应有的代价。
但如果真的那样,她恐怕会即刻崩溃。
毕竟对于现在这种程度,云舒都已经觉得他太过于阴魂不散了。
好像一张大网,牢牢把她锁住。
她被他追得喘不过气。
梁思谌给了她半年考虑的机会,是她心存侥幸,觉得拖到最后,不去想不去听不去看就可以糊弄过去。
是的,闭目塞听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
云舒有点恨他,但更多是恨自己。
为什么不早点想应对之法呢?
在两个人发生实质性关系之前,由她去跟阿姨坦白,虽然会很煎熬和痛苦,但会不会比现在要好?
她不知道,假设没有意义,事情现在已经发生了。
他们接吻了,差点上床,甚至现在就在一张床上,三层的遮光窗帘把卧室压得很暗,床头的台灯驱不散黑暗,他坐在床边,靠她那么近,近到好像一伸手就能拥抱,只要一偏头就能吻上……
云舒下了床,颓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