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柴房,那边漏雨严重,不知道会不会受寒生病。
话又说回来,幸好严霁楼早早搬走了自己的被褥,要叫姐姐看见两人夜间隔帘而睡,指不定说出什么话来。
想到这里,喉咙一阵干涩,她赶紧去倒了一大碗水来。
这刺顽强得很,比墙上的仙人掌刺都难缠。
“嫂嫂。”
背后有人叫,绿腰回头,严霁楼站在门口,
他看起来还是光风霁月,反观她自己,憔悴得不行。
“我熬了一碗姜汤。”
因为听见她一直在咳嗽,严霁楼怀疑是上次淋了雨的后遗症。
那次说起来,确实是他鲁莽,现在既然始作俑者得了报应,姓段的一家子都命丧他乡,后患永绝,他也算对兄长有个交待,事情翻篇,惟余寡嫂令他不时难安。
关心则乱,那是唯一一次大乱。
他低头看碗里,红枣和姜片漂浮在褐色汁水中。
把碗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已经凉了。”
见严霁楼定定瞧着自己,绿腰想着,这个可能会将鱼刺冲下去,端起碗便大口灌下。
见绿腰喝得痛快,严霁楼以为她渴了,“还有。”
绿腰却眉头紧皱,接连摆手,“有些苦了。”
严霁楼就着剩下的一点汤汁,递到鼻尖,一闻,果然,“可能是红枣受潮,发霉了。”
说完端起碗,“别喝了。”顺便把锅里剩下的姜汤,也全倒了。
绿腰隔着窗户喊:“不要浪费了,给马喝。”
这几天大马和小马被拴在屋檐下,也忍受风吹雨打呢。
严霁楼回头看了她一眼,第一次笑了出来。
这人一笑,冷峻的骨相柔和起来,简直像变了一个人,都快认不出来了。
绿腰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转身自己到窖里,挖出去年冬上埋的苹果。
她想,水冲不下去,用硬的总该可以吧。
苹果本来是地上的,结果去年丰收,自己吃不完,又卖不出去,只好收集起来,藏进地下,没想到过了一个冬,竟然还好好的,只是表皮有些蜡化,让那红色,像颜料一样被冻住了。
正接水洗苹果,听见后面有动静,这才发现严霁楼正蹲在灶台后面,拿锯子锯木头呢,便顺手递给严霁楼一个。
严霁楼微抬一眼,这是把他当成小孩儿了?他又不贪零嘴。
也是手里活挪不开手,便直说:“你放那儿吧。”
绿腰站在桌前,挑挑拣拣,挑出最大的一个,放下了,剩余的连盆端走。
严霁楼奇怪地望她一眼。
绿腰施施然出去了。
严霁楼劈完柴,天已经都黑了,看寡嫂房门紧闭,他便赶紧热水,把自己关在柴房里面,草草洗了一遍。
明天又要去书院,换上干净的中衣,坐在烛台下过一遍功课,等到油灯差不多烧尽,就放下书睡了。
结果才睡下没多久,就听见有人敲门。
柴房的门是坏的,要想进来,一推即入,这么礼貌,他一想就知道是谁了。
果然,下一刻,“小叔叔。”一个声音哑哑地叫着。
“何事?”
外面女人咿咿呀呀,说不清楚,严霁楼刚把外衣披上,门就被推开,寡嫂站在门口,衣裳单薄,满脸焦急痛楚,指着自己的嗓子,泪光点点。
严霁楼看她这样子,再一想她白天的反常之处,心下当即了然,“鱼刺卡嗓子了?”
绿腰点头。
严霁楼皱起眉头,脸色难看,“怎么不早告诉我?”
天可怜见,绿腰想说话此刻也说不了了。
严霁楼看她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语气冷诮,“下午不是还能说话吗?”
绿腰露出心虚的神色。
严霁楼目光灼灼盯着她,“苹果吃的?”
绿腰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无声地张大嘴巴,意思是要他帮她把鱼刺给弄出来。
严霁楼指了一下自己烧残的油灯,背过手,表示爱莫能助。
地上的积水有光,那点光亮,刚刚足够照亮绿腰眼神里的窘迫,别的什么,就不能够了。
于是绿腰想也没想,伸出手,拉住严霁楼的衣袖,把他牵到自己房里。
她那儿灯倒是亮。
油灯之外,床头又点了蜡烛,不排除自己已经逞过强,实在无能为力,才找上他来。
严霁楼安抚她坐下,坐在炕沿上,她顺从地仰起长颈,他则举着灯,弯下腰去,朝她口腔里看去。
幸而扎得不深,只是横在喉头,略微有点棘手。
“需要个镊子。”
绿腰赶快指着针线篓,里面就有此刻需要的东西,她平日里做针线,这些都是常物。
严霁楼拿出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