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之所以能好得这么快,绝大部分原因是韩侂胄那日给她送来的书信。
信上不过短短两行,其内容大概是说杨桂枝在入宫前,曾与赵汝愚的小儿子赵崇礼有过一段感情,而那人如今就在径山寺出家!
有心之人一听到这,就无需过多赘述了。韩珏自然更是如此,她早已经想好如何借题发挥了。
加上后宫如今其余几位贵人妃子都唯她是从,将杨桂枝孤立起来,并不算什么难事。
只要能让她与赵扩之间产生隔阂,只要官家不再专宠她一人,那韩珏保证在这后宫之中有她受的!
这一日对她来说很漫长,她巴不得尽快看到杨桂枝失宠。很快,第二天便到了。
这日大早,官家退了早朝,随朝中重臣以及后宫来在了径山寺外。桂枝跟在后宫队列中,轿撵排在最后一位。
她前面还有几人,这些都是赵扩在位第一年里不断有人往他后宫里塞的。甚至有些人,赵扩迄今为止还叫不上名字。
不过,这些人都和韩皇后一样,对桂枝没有好感。
单从赵扩从不曾连着去某位嫔妃那里待超过两晚来说,桂枝完全是个例外,自从纳了平乐郡夫人后,除非朝中有要事,不然几乎每日每夜赵扩都歇在她那延和宫。
这令一些人的心里很不平衡,所以自然而然的这些人站到了同一阵营。至于桂枝,自己会被孤立,这也是她早就料到的事儿。
大雪纷飞,径山寺外却是人满为患,因为官家亲自到寺庙祭拜,自然要提前做好周全的打算。
除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禁卫军之外,寻常百姓更是在山脚下便被隔开数百米之外。
按往年礼节,官家要同皇后等人一齐先去大殿祈福,其余嫔妃以及大臣则是在侧殿稍候。
官家与韩皇后进入正庙大殿之后,一群人便依礼朝侧殿而去。
然而就在此时,桂枝身后的一名宫女却是开口道:“平乐郡夫人,官家和皇后娘娘有请。”
桂枝带着曲夜来刚准备进入侧殿,听她这么一报,先是顿住了脚步,随后前者不解地问道:“劳烦姑姑,请问是何事?”
“待会官家想和您再一同祭拜,所以便叫奴婢来通禀,请您先到后堂稍待,夫人请吧。”
这宫女桂枝倒是不曾见过,不过她说的倒像是真的,赵扩或许会做出这样的事,于是桂枝便也没有多想,直接随她来到了后堂。
后堂里没有别人,桂枝与曲夜来刚到这儿,那宫女便又说道:“按照国礼,闲杂人等不可进殿,请夫人一人进去即可,旁人与奴婢一同在外候着吧!”
闻言,桂枝微微颔首,示意曲夜来同她站在门外。
进入后堂中,大门被那宫女关上,其中除了一尊佛像之外,再无他人。
桂枝先是恭敬地朝着佛像礼拜一番,随后静静地跪在蒲团上,静候官家到来。
可过了一会儿,一道脚步声传来,桂枝抬眼望去,本以为是赵扩,谁知道这一眼竟让她浑身一颤。不仅是她,就连来者亦是一惊。
“赵崇礼?”桂枝不可置信地问道。
突然,她脑海中想起苏姐姐曾告诉过她,赵崇礼自分开后便出家了,但她不知道的是,对方竟然就在径山寺出家。
赵崇礼显然也是愣住了,或许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够再次见到杨桂枝,他的心智在此刻竟微微动摇,不过也只是动摇了一丝,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凡事不过满眼空华,一片虚幻,多年过去,早已不再执念曾经。
“贫僧法号虚舟普度,名善慈,女施主来径山寺礼佛,不该入后堂。”他双手合十,躬身说道。
桂枝没有说话,她看着此时的赵崇礼,竟然有一丝同情,或许若不是因为他们当年被强行拆开,后者想必也不会成如今这番模样。
“方才有宫女告诉我官家待会要在此礼佛,让我静候于此。”桂枝回答道。
听他这么说,赵崇礼顿了顿,紧接着摇头说道:“此处唯有官家与皇后娘娘可以来,施主还是先行暂避吧。”说着,他来到门前将门打开。
桂枝无奈只得起身出门,左右一瞧,曲夜来也不知去了何处,那名宫女更是不见踪影。
“法师可曾见过方才两名宫女候在门外?”桂枝回首望向赵崇礼问道。“贫僧并未见到。”赵崇礼的状态很平静,似乎两人之间从不认识一般。
一时,桂枝竟感觉有些不对,急于去寻曲夜来却在走了两步后又折返回来,她看向赵崇礼说道:“你当初……”话到了嘴边,她又咽了下去,毕竟如今她已入宫为妃,是皇帝的女人,有些事儿,有些话,当初没说出口的,如今便也不用再提了。物是人非事事休,本该如此。
“昨日之日已去,女施主切勿放在心上,一切皆如泡影空虚!”赵崇礼躬身说道。闻言,桂枝愣了片刻,随后坦然一笑道:“也好,过去的事儿何须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