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内有盛世的风姿,而这京都教坊所处的北市,更是彰显不凡。
小桂枝与张梅香等人立于门外,第一眼便是得见一块精致的匾额,题“京都教坊”,其侧则刻有四句曰:承接前古、光照后世,尊师重道、德艺双馨。
桂枝识字,遂看到后便念出声来。
张梅香微微颔首,也望了一眼这些字,遂出言道:“此乃教坊成立之宗旨,无人可例外,包括我,你需谨记。”懂事的小桂枝点了点头,于是便在张梅香的牵领下踏入大门。
入门后,前堂厅内设有掌事柜台,柜台前立着几位管事,其模样显得很是精明,像是颇善处事之人,而由此门入内者,皆需登记出入,无一可免。
几位管事的瞧见自家大司回来,笑着迎上前去,恭施一礼:“张大司。”
张梅香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几人免礼之后说道:“辛苦各位。”
管事回道:“哪里比得上大司,您一路舟车劳顿才是辛苦!”说完,他们却发现了跟在她身边的小桂枝,几人有些不解,但仍然笑道:“这女娃娃倒是精致,不知与您是?”
张梅香倒没说话,一旁琳儿走了过来,笑道:“小姐名杨桂枝,乃是大司养女!自此后,也是咱这京都教坊的桂枝小姐,更有可能是大司的徒弟!”
此言一出,那几位掌事纷纷一惊,“竟是这般?那怪不得此女瞧着宛若仙女临凡一般,骨骼清奇!”
虽嘴头这般说,但其实,这几位内心还是没有理解的。张大司,京都教坊的头魁,原皇宫里的女官,偌大临安内欲拜其为师者,岂止千八百?因何偏偏选中了这么一个养女,收作徒弟传艺?当真令人不解。
“琳儿。”张梅香望向说了这么一大堆且颇为得意的侍女琳儿,提醒道:“收徒之事,我尚未决定,先前便说过了,成与不成看她造化。”
琳儿点了点头,张梅香的话她自然是不敢忤逆的,是以闭上了嘴,但却冲着一旁的桂枝挤了挤眼。话说到这儿,也算是令几位掌事纷纷默认,毕竟这京都教坊还是听张大司。
张梅香领着桂枝等人,继续往后走,而穿过这大堂,则是一处庭院,此间风景宜人,将至此处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苑中奇石,仿若云端一般,奇形怪状,可叹苍天鬼斧神工竟将其雕琢得如此精致,而奇石之下,则是锦鲤小池,通过一条地下水道连接运河,以此方能保持活水长流,而这池中水也不过三四尺而已,少数颜色斑斓的鱼儿穿梭在没入池中的花岗石洞孔间、荷叶间,更有多数速簇于池边面朝张梅香等人,似是恭贺大司回到教坊。
自小池走过,便可见一条回曲长廊,于其两侧建有临香亭、紫钗亭,二者风格各异,但若立于其中,皆可享风赏景;长廊正中场地摆有木桩、练功栏杆等物,可见是练功场;来到正当中,又可见正面是一处楼阁,名曰“天舞阁”,其层有三:一层是舞房、二层是乐曲房、三层是观潮亭。
乐曲部以朱邦直为首,更有夏庭俊、陈仪,侯端则任乐师,含其余乐工七八十人。
舞部则分小儿队、女弟子队、男弟子队。
三队中,若有出色子弟,或也可被瓦舍或者茶楼、酒楼相中出钱请去表演,虽说这京都教坊原设于宫中,但收到天恩得返民间的他们,倒也没有过于心高气傲,毕竟张梅香也清楚,在此不比宫中,若教坊文艺能与市井文艺相融合,且尚能有立足之本。
既得此平台与机遇,是以京都教坊内的所有人员皆刻苦钻研、勤学苦练,为的只是能被挑选入宫献艺,求得一跃枝头的机会。
天舞阁最顶层,便是观潮亭,此处并非人人可见,唯京都教坊内最好的乐师、舞者、诗人、画家方才有资格上去,之所以名为观潮亭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只有获得当今圣人首肯,在“弄潮儿”钱塘观潮宴会上,压轴表演者,才能入得观潮亭,此乃艺人最高荣誉,可见最后一场的“大轴”又得是怎样的人物!
穿过天舞阁,其后便是厢房。
此处供有教坊弟子的筒间,以及丫鬟、小厮的房间,还有几大部门的厢房,直到最后一间,这才是张梅香的厢房,花园院落式布局便可见其高雅不凡。
一路走过,途经教坊内弟子时,她们无一不恭敬地向张梅香施礼,但这除却对她的尊敬之外,她们心中更是期盼这“大司”能多瞧他们一眼,若看得顺了,指不定便会收其为徒。
心中怀着美好的向往,自是可贵。但此刻,绝大部分路过她们的人,皆是有些茫然;临近张梅香的厢房外,随行者皆告礼退去,唯独桂枝与琳儿随其身后,后者倒是可以理解,贴身侍女,伺候大司回房起居乃日常事,平日里也只见她出入其中,但今日怎得带着一陌生女娃回房?
长廊外,几位妙龄女子携手而行,窃窃私语。
“方才大司所携幼女,究竟何许人也?”
其余几位抿唇摇头,道:“这如何晓得?”
“大司回乡祭祖一趟,竟还带回个女娃,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