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楚天的声调又扬起几个度,声音里都带着愤怒:“你说什么?”
话都说出口了,赵盈盈也算给自己壮了胆,此刻扬起下巴道:“反正宁王就要死了,爹你还怕什么?实话告诉你吧,我以后就是大雍太子妃,将来我夫君称帝,我就是皇后,你们最好放开我,不然我夫君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赵楚天心里一咯噔,看着这个执迷不悟的女儿,抖着声音问她:“你何时跟大雍余孽认识的?”
“爹你怎能这般说?这天下本就是大雍的,是大周皇帝抢走他们的江山。他不是余孽,他是大雍正统!”
赵楚天气得一拳锤在赵盈盈脸侧的树干上,“说!”
赵盈盈吓得身子一僵,拼命稳住心神,缩着脖子道:“就前几日,我失踪那晚,与我夫君结识。”
“夫君?你们难道已是夫妻?”
赵盈盈先前还有些不好意思提,但此刻不知从何处来了勇气,反问道:“是又如何?”
“盈盈,你太让我失望了。”赵楚天冷笑一声,问道,“你可知你的那位夫君,是大雍的哪位太子?”
“爹这话是何意?太子还能有很多个吗?”
赵楚天一看赵盈盈的反应,就猜出她不知道此事,“按理说是一个,可大雍灭国一百五十年,这期间出现过五十多位太子,仍在通缉的还有十几个,你知道你夫君是哪个吗?”
“燕郕毓,他叫燕郕毓!”赵盈盈连忙喊出声,生怕她是真的被人诓骗。
赵楚天还真的听过此人,确实是那十几个被通缉的大雍太子之一,但他觉得女儿没必要知道。
“我从未听过此人名讳,盈盈,你被骗了。”
“这不可能!”赵盈盈仿佛最后一丝希望从身体抽空,整个人都没了力气,瘫软在树干上。
“盈盈,你谋害宁王,我赵家也容不下你。我已跟王爷请求,让赵家来处置你。爹会让你走的少些痛苦,你就安心去吧。”
“不!”听到要死,赵盈盈双眼瞪得溜圆,“爹不能杀我,我夫君不会放过你的!他不会让我死,不会!”
“他若真的在意你,又为何让你以身犯险。别傻了盈盈,你我父女情谊就此终结,你莫要再吵嚷,体体面面的走吧。”
赵楚天跟官差借了一根麻绳,缠到赵盈盈的脖子上。
“爹,爹,别杀我,我不想死!”赵盈盈此时也意识到燕郕毓靠不住,只想着求饶,她不想死,她还要当太子妃,还要当皇后,怎么能死掉?
赵楚天用布条将赵盈盈的嘴巴捆住,让她没办法再说话。
随即狠下心,亲手将她勒死。
赵楚天眼角渗出泪水,虽心中不忍,可却不能让女儿再错下去。
直到咽气,赵盈盈的一双眼睛仍瞪得极大,盼望着燕郕毓出现救她。
可惜等到最后一刻,期待的人也没能出现。
赵家人将她的尸首埋在驿站外的一个树林中,算是草草掩埋,未留下标记。
赵楚天站在赵盈盈坟前,面容比先前憔悴不少。
一直到天快亮,他才迈着早就被冻僵的腿离开。
白清影得知此事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这晚因为赵盈盈下毒的事,很多人都没睡好。
在白清影和一众官差的努力下,流放队伍中无人丧命,而驿丞和几个小吏则早已回天乏术。
官差没着急将他们下葬,天亮后队伍便要继续赶路,天黑前回到景州城,到时候再跟衙门说明情况。
衙门知道后会妥善安置他们的家人,再为他们下葬。
最后一日的赶路,流放队伍比先前都要安静。
就连平常都会跟白清影一路闲聊的萧鸿雁,此刻也没了心情。
下晌,队伍按时赶到景州城外。
刚准备进城,就见城门外停着的一辆马车上走下来一位身形瘦削的男子。
男人身穿官袍,萧逸舟抬眼看过去,认出男人的身份,便跟身边的白清影低声道:“这是景州刺史章元喜。”
“是敌是友?”
萧逸舟微微摇头,他如今是被流放的人犯,先前对他再好的人如今也可能避之如蛇蝎,所以他也无法预料。
但他都会想法子护好身边的人,不能再像昨晚一样,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章元喜走到流放队伍前,朝萧逸舟躬身行礼。
“下官恭迎宁王。”
萧逸舟微顿,甚至怀疑章元喜得到的消息有误,便提醒道:“章大人,我如今是流放的人犯,不再是宁王。”
章元喜却仍是态度恭敬,“我章某人最佩服的便是王爷年仅十三岁上战场,带兵镇守北疆。不论您如今的身份是王爷,还是阶下囚,对我来说始终是最值得崇敬的人。您不仅是大周尊贵的王爷,还是战无不克的将军,有您在景州,外族定不敢来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