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橘子洲流域,呼啦啦杀出一队水贼,足有几十条战船,为首一人双持鸳鸯锏,自称夏王爷……”
西津渡,城主府。黄九日夜以继日终于赶回西津渡,正绘声绘色描述路上经历。他跟在一华服男人身后,身形笨拙,却极其壮硕,每次走路都能感觉到地动山摇,威慑力十足。一回头,一对鹰眼冷酷无情,散发着一股子杀气,让所有人不敢靠近。在这座城里,他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没有人敢惹他。他手下还有一些凶悍的刺客和士兵,加上他出色的战略眼光,让西津渡成为了一座不可战胜的堡垒。
此人正是西津渡城主薛仁贵,他身后立着两名丫鬟,她们梳着相同的发髻,一着绿衣一着粉衣款式相同,看身量也就十六七岁,身高与模样相同,皆不输那些进宫选妃的叶氏才人,是一对罕见的双生子。这老贼真是艳福不浅。
在听到黄九日所说的话语时,薛仁贵竟是动都没有抬一下,他的双眼依旧是那副凌厉模样,仿佛所说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一般。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明显的反应,也没有给黄九日任何回应。
“奴才看到这种情形,虽然心中胆怯,但行动上可没有给您丢脸,我当即拔出佩刀,冲那伙水贼大喊:想要抢夺许小姐,那就先从我老黄的尸体上跨过去。已经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
“……正和那些贼子厮杀时,又从身后杀出一伙水贼,那匪首自称卧龙先生……”
“嗯”薛仁贵身侧一黑衣中年男人道:“如今老夏已经凉了,但我西津渡的刀枪可还是热乎的,橘子洲这些落水为寇兵痞,见到我西津渡的大旗真敢截江强人?”此人正是西津渡军师吴用,江湖人称加亮先生。
“加亮先生有所不知,二百人都不止,下游又杀出一伙水贼……”一路上,黄九日都在思索着如何应对,这番话在肚里滚了许久,最后将一人拆为三人,凑成三百之数:“奴才虽然拼死保护许小姐,可贼人数量太多,最后一干兄弟,全部挂彩,无一幸免,还是让许小姐被贼人劫走……”
“奴才死罪啊……”黄九日噗通跪倒,磕头如捣蒜:“老奴自知死罪难免,但这口恶气属实难以咽下,还望您给老奴一个一雪前耻的机会,调战船一艘,领兵丁百余,杀回橘子洲,救出许小姐,再来您面前领死……”
黄九日一身是血,浑身上下没有一块不漏洞的衣服,此刻泪如雨下,浸湿了鞋子。身后随他从橘子洲回来的兵丁也都跪在地上,所有人都呆若木鸡,脸色变得面如死灰,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开始瑟瑟发抖,双眼失去了光彩,仿佛灵魂已被抽离,一排毫无血色的面庞如同一张张白纸,写满了绝望与恐惧。。
“杀。”只见薛仁贵抚摸了一下手中的扳指,从他的口中仅仅吐出了这样一个字。
府兵听着云里雾里,也不知道是杀水贼还是杀黄九日,但一年就三十三两白银的军饷哪有那闲工夫揣摩薛仁贵的心思,不说杀谁,那就全杀。
地上跪着的人眨眼间便被府兵迅速地绑了起来,随后就被拖拽着朝着府中刑场走去。
这薛仁贵家中竟然建有刑场,杀人如砍瓜切菜,传闻好吃人血馒头,不知是真是假。
黄九日的一张脸在这一瞬间变得惨白无比,到死没有想清楚为什么他的说辞如此激动人心,他的谎言如此天衣无缝,最后还是要人头落地。
“慢!”
随着黄九日一同回来的那几个人,差不多都已经被砍掉了脑袋。只见那一颗颗人头就这样滚落下来,地上到处都是鲜血淋漓的景象,血腥的场面令人触目惊心。黄九日被这恐怖的场景吓得魂都几乎没了。
他瞪大了双眼,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仿佛看到了地狱。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如今与身体分离,满地的鲜血溶解了他草鞋上眼泪的盐晶。
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一个身着绿衣华服面带红妆的年轻人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握住刽子手的大刀,却一滴血都不曾流下,语气阴柔且尖锐。
“刀下留人,如今只有黄管家了解橘子洲敌情,还有些作用,暂且留他一命。”
这年轻人面白无须,不见一丝阳刚之气,可这相貌,比夏瑀高出三层楼,和许涵有得一比。此人就是西津渡少城主薛丁山。
然后,黄九日便被架回庭院,双腿还在发抖,站都站不住,只能趴在地上。
“黄管家,路上发生什么事,你再说一遍?”
黄九日打了一个冷颤,果然还是百密一疏,让薛丁山发现他编的故事里的漏洞了,反正横竖不过头点地,事实就是这样,不改了。战战兢兢地又润色了一番,薛丁山听着听着冷笑起来,眼角流露出一丝阴森的兴奋。
“父亲,现在许家小姐落在橘子洲那群大傻龙手里,我们西津渡颜面尽失,这要是被望江楼知道,往后这这税赋怕是收不上来了,我请父亲虎符,让我带兵去橘子洲剿匪,救出许小姐。让那群临堰夏氏知道谁才是这怒沧江的主人,